杜季青的头又疼了起来,他惶恐发现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于是挣扎着起来要去见景元。
丹鼎司学徒姑娘按不住他,拧眉斥责:“怎么一个两个病人都不听医嘱!要是旧伤复发,没有及时得到处理是会留下病根的!夫人,夫人!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杜季青愣了好一会之后对她伸手:“把你玉兆借我用一下。”
“可是……这里没有信号。”
“这么巧?”
学徒把头深深低下去,心虚的样子像是一只打翻水杯的小猫,杜季青则是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没有再为难她:“行,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干什么?”
“您继续睡吧,脸色还是很疲惫,就是不要乱动了,满身都是伤痕,动一下都会崩裂开。”
杜季青再躺了回去,学徒给他掖好被子,看着她要离去再问了一句:“那么景元还好吗?”
“当然,将军大人叮嘱我要照看好您,我就在房间之外的偏房熬粥,哦对了,我叫阿衡,平衡的衡,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您现在还不能吃大鱼大肉,等会就可以喝粥了。”
珩……阿衡?名字是巧合吗?
杜季青怀着疑问闭上了眼睛。
由于是刚清醒过来,也根本不困,反而神采奕奕,满脑子胡思乱想的。
他仍记得自己听到了朔雪的吼声,原来……它长这么大了,孩子变声期到了,也不会一直喵喵叫……
再联想到它奇大无比的饭量,杜季青才意识到朔雪并不只是一只家养的小猫咪,而是狮子啊。那么小就学会了景元爱捉弄人的性子,还有点可爱。
“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玩味的男声从窗户慢悠悠飘进来,来者黑纱蒙脸,穿的一身夜行衣,像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回来一样。
杜季青开口:“我想,应该不是景元来喊你来看我情况的吧?”
坐在窗台的黑衣男人扯下面巾,他笑出两排大白牙,而眯起来的眼睛则透着阴暗的气息,他在生气。
“我没想到真君在绝灭大君手里转了一圈,居然没有复苏任何记忆?”
杜季青眼神冷漠。
屈朔继续说:“应星?丹枫?甚至是白珩?难道你在梦境之中没有看到过他们吗?我不信。”
“不仅见过,跟他们度过了几十年的美好时光。”
“可惜故事的结尾不尽人意?让我猜猜,是不是那几个男人为了你争得头破血流了再自相残杀?”
杜季青闭上眼睛,俨然不想跟他交谈。
屈朔笑容变得灿烂,饶有兴趣说:“别这么无情嘛,我好歹还是你的……故人之子。”
“我想我不曾见过你的长辈,起码我认识的人,没有像你一样那么阴险狡诈的。”
“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爷爷还是很喜欢您的,他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画师,唔,给过权贵画一些有趣的画拿去卖,遇见您之后他就收心了,只专心为您作画。他的胆子太小了,遭到威胁也只会顺从,家里上百幅关于您的画卷都已经沦为玩物。七百年过去,景元将军只收藏了一半之多,至于剩下的另一半,自然是被我找回来了。”
屈朔悄无声息逼近眼前,他盯着缓缓睁开的一双雾蓝色眼眸说:“我从小就是看着您的画像长大的,乱玉真君,您知道吗,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您,一想到画中人成为现实,我有多么地兴奋!”
“不用说敬词恶心我。”
“不不。”男人贪婪又阴暗的目光在杜季青身上来回肆虐,他的身体因情绪的激动而微微颤抖,想上手去触碰杜季青,又被电流般的痛感抽了回去,他没有放弃,仍是距离得很近,一步之遥。
杜季青自床榻坐起来,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他想不明白屈朔暴露自己的原因,索性直接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屈朔苍白的面颊潮红,期待而又热情看着他,“因为您说自己记不得了,所以我也不能够让您遗忘这些事情。”
“就只有这些?还记得你刚来将军府应聘老师的时候……”杜季青留了半句话。
屈朔利落跪了下来想拽住他的裤脚,又被脚绳刺到,改为捧着鞋子,温柔笑着,“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没忍住就对您下手!当初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口头的恐吓而已,没有真心想伤害您。”
“我不信。”
屈朔瞬间抬起头,忙问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够证明自己的无辜?如果没有您,我的爷爷也坚持不到晚年,可惜他寿命有限,没能够坚持到再多看您一眼。也请随意差遣我,屈家只是大家族小小的旁系,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还年轻,可以结婚生子。”
“不,我不想辜负其他女子,而我也接纳不下其他人。看着您活得好好的就足够了,我还想着,如果我坚持到寿命的尽头依旧没有等到您的话,我宁可投身丰饶,也不愿意把愿望传承给下一代。”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杜季青歪着脑袋看他,屈朔虽不太正常,也没看出他在说假话,“不过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一个潜伏在云骑军,还妄图拐走将军夫人的家伙,心思能够正到哪里去?”
“真君大人,我可对天发誓,从未想过害您!不然天打五雷轰,把我劈得半死不活的,但是您别取我性命。”
“哦?这么珍惜生命?那你怎么没想过后果呢?”杜季青已经找回了力量,所以也不怕屈朔下黑手,反而就怕他胆小不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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