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还想学些什么?什么让你这样觉得的?”
岑砚反问。
庄冬卿也不瞒他,直言道:“你关在宫里的时候, 我感觉自己特别没用,有时候会想, 是不是学一点东西, 有一点自己的事情干, 会好些……”
“就,哪怕派不上用场,也有点事转移注意力?”
岑砚认真想了想,缓缓道:“我瞧着你会一些医理,你……生了之后,想跟着赵爷学一些相关吗?”
这个庄冬卿倒是没想过。
“可以吗,赵爷会不会嫌弃我啊?你知道我的,学得慢。”
岑砚却果断:“没问题,学得慢就慢慢来,赵爷的几个药童也小有所成,前期他们带你也是够使的,况且赵爷痴迷医术,你往往能提出一些不同的观点,他肯定求之不得。”
哦,他身上的现代医学常识。
庄冬卿点头。
觉得可以。
这些常识交给赵爷,若是能帮上些忙,也是好的。
有关李央请旨一事,庄冬卿也有所耳闻,问岑砚,岑砚也不瞒他,直言道。
“对那把椅子动心了吧。”
“也不怪他,前面的经历确实……会让人改变一些想法。”
“在宫内的时候,我瞧着他行事也稳健多了,本来想堵我,看见老三来了,又偷偷躲了起来,我不喊还不出来,挺能沉住气了现在。”
庄冬卿:“他找你干嘛?”
岑砚:“忘了,只记得是一个一听就比较离谱的事,我拒绝了,但他很适合陪我巡盐,反正刚好,他想要建树,想做出一些成就,我呢,定西王府煊赫至此,是不敢居功的,若是要巡盐,必定随行还得找个揽功抗事的。”
而如今满朝能比岑砚还金贵的人物,那必定得是皇室血脉了。
故而,李央正正好。
“反正我问他愿不愿意,他当时只说考虑一下,现在看来,想得挺清楚的。”
庄冬卿欲言又止。
岑砚留意到他神色,“怎么了?”
庄冬卿垂目须臾,小声道:“你觉得,李央如何?”
“哪方面?”
“就……坐那把椅子……”
岑砚默然。
说完庄冬卿也是忐忑,“如果不好回答,你就当……”
“他会吗?”
岑砚反问。
超纲了。
庄冬卿:“……”
庄冬卿避过岑砚视线,小心翼翼道,“我觉得,有很大可能?”
眨了眨眼,岑砚心中明白了什么。
这才回答庄冬卿的第一个问题道:“我觉得,还需要历练一番。”
“但你若是要论起性格,那确实挺适合的。”
岑砚:“陛下虽然不至于是开国皇帝,但从当年的混乱里,一统天下,其实也差不多了,治下严苛,极有手腕。”
“这样论,往下的君主其实只需要守成便可,从这个角度出发,他倒是比老三老四合适。”
“老三像陛下,但是陛下年轻时候的优点没学到多少,不好的,倒是学了个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四太迂了,有点像废太子,至于有多少区别,只有日后再看了。”
庄冬卿:“哦。”
岑砚意识到什么,“怎么,我这一通分析得不对?”
庄冬卿:“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想说的是……”
岑砚示意庄冬卿继续。
庄冬卿这才小声道:“我觉得李央运气没那么好,巡盐的时候,他的事就丢给他处理吧,你能松手的,就都交给他,自己会轻松些。”
岑砚愣了愣,继而眼眸含笑瞧着庄冬卿。
瞧得庄冬卿有些奇怪了,这才牵起庄冬卿的手握住。
“哦,原是我理解错了,小少爷是在担心我。”
“怪我,还以为真说李央呢。”
“……”
庄冬卿和岑砚对视片刻,厚着脸皮点头,“对,关心你!”
“所以,你记好了,若是李央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能他自己解决的,你最好让他自己解决,本……本就是跟着你历练,可不能只历练你。”
李央的运气庄冬卿亲自感受过,哪怕知道岑砚打趣,但也不得不再次提醒。
眼中浮动的关怀真切,岑砚静静瞧了半晌,露出一个浅笑来。
“怎么了?”
话刚说完,庄冬卿却被抱住。
被岑砚用下颌蹭了蹭额角,听得他道:“没什么,觉得真好。”
“真好,我有我们小少爷担忧着呢!”
“是别人没有的福分。”
庄冬卿:“……”
心里想着,这算是什么福分,他又……不是什么人物。
行动上,只默默伸了手,回抱住岑砚,不要脸的应了一声:“嗯。”
*
小半个月一晃而过,圣旨下来的那天,庄冬卿有妊已有五月半。
若是按照流程,随着岑砚赴任,那在上京还要留一段日子不说,岑砚带来的王府亲兵也要尽数跟着他们走,和军营沟通,整合亲兵,也尚且需要些时日。
岑砚与下属们几番商议,最后决定,让庄冬卿先跟着行李走。
走水路,快速,人也不受罪。
留岑砚在上京把剩下的按规章一一搞好,在后面与李央慢慢地过去,这样庄冬卿不受罪,生产前也还能有时间适应一下江南的水土,免得所有事儿都赶到一处,到时候顾不过来。
知道是最好的决定,庄冬卿却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和岑砚分开。
其实两个人满打满算,相处也就四个来月。
许是在王府吃得太好,又许是日子过得太舒心,想到之后怕得一两个月见不到,庄冬卿说不上来的,心里有些失落。
但也知道,岑砚被外放其实全都是因着自己的缘故,他不能不识好歹。
“真的可以吗?”
出发前的头一天晚上,东西柳七和六福全都收拾好了,明日庄冬卿只需要人跟着走便是,睡前,岑砚再度询问庄冬卿。
“可以的。”庄冬卿有模有样回答,“柳七跟着我走,赵爷也是,还有那么多的亲卫,肯定没事的。”
岑砚:“若是半路上……”
庄冬卿:“知道,半路上有不舒服,不要硬撑,让船靠岸歇息。”
岑砚都说过好多回了。
岑砚摸了摸庄冬卿的脸,意识到这些叮嘱庄冬卿已滚瓜烂熟,便再不念叨。
忽道:“要分开这么久,小少爷会想我吗?”
“……”
庄冬卿拿乔:“我高兴的时候,想想你。”
岑砚笑了起来,捏了捏庄冬卿的脸颊肉,笑道:“行,你心大就好,睡吧。”
庄冬卿其实想说不是这样的,奈何身上还带着一个人,本来还有点情绪,被岑砚这么一打岔,一哄,困意一下子泛了上来。
等再睁开眼,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起身就没见岑砚,说是在查看随行的亲卫,一个一个的,若是谁这几天出了问题,还能赶着出发前,换出来。
知道都是为了他,庄冬卿也不好再说想见岑砚的话。
这么一忍,就到了马车上。
岑砚今日也没有用马车,骑马出了京,确认一路稳稳妥妥,才上来与庄冬卿同乘的。
说了一会儿话,便到了江边。
船已经停靠在岸边了,为着舒适,是条大船,为了给庄冬卿打掩护,护送的东西也多,从家具摆件,再到衣物配饰,应有尽有,大小收了二十多个箱子出来,庄冬卿不懂,但是瞧着,觉得先送行李的借口,已然很有说服力。
渡口人来人往,也不好太亲密,拉着手说了几句话,岑砚便让庄冬卿上船了。
走到一半,回头,只见岑砚挥手,让他快走。
等真上了船,在甲板上看着岑砚他们在马上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的时候,庄冬卿啪叽一下,把下巴搁在了护栏上。
说不上来的怅然若失。
就……
还是舍不得吧。
没走前,不愿意理会岑砚的打趣,真分开了,庄冬卿又思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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