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老话说高嫁低娶总是有道理的,嫁给门第比家里低的,过去夫君哪怕敬畏,也不过是表面罢了,反而嫁夫从夫,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又要从头开始挣扎,才华再高,也极难得到爵位。
自己从前确实看不惯弋阳公主那豢养面首的风流名声,如今她手下的女官果然也是如此恣意妄为不守规矩,弋阳公主送这样容色的女官进京,又联系父亲,难道是想要将这女子送入宫中陪伴太子?
沈丹珠轻轻撇了下嘴,恐怕这就能解释那女官为何对自己如此忌惮,不肯接赏回话也罢,还要去父兄跟前告状。毕竟弋阳公主也是知道,之前父亲想要将自己许配给太子之意的。
只是,就算她再如何猖狂,奴婢的身份,也注定了她到底比不过自己出身高贵的。战功又如何?女子到底是要依仗父兄丈夫儿子,才能获得荣光,那点可笑的战功,恐怕还是弋阳公主为了抬举她的身份硬安上去的,否则一个妙龄少女,还真的能骑马上战场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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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钧可不知道自己只是简单地回避了表妹,竟然就被表妹对容璧猜忌如此。他满心都是各种谋划,回了府中,却又安排了白缨去郑探花府中投帖,准备抓紧这短暂的自由时间,安排好有关事宜,宋国公那边也要去走一趟,当然,原本的太子长史等人,也要安排起来。另外还有冲霄道长……这枚棋子关键时刻必也能发挥出奇效。
他深夜都还在孜孜不倦写著书信,力争自己哪怕突然回宫了,容璧也能够拿着他写下的信,去联络他的心腹。
而在深宫中的容璧,如今也面临了危机。
李东福送来的奏折堆在几上,李东福站在一侧含笑着传了皇上口谕;“陛下近日身子有些困倦,这些奏折,还要劳烦太子殿下为皇上分忧,批了折子。”
容璧有些无奈,她不过是在小院子里舒舒坦坦地晒了下太阳,眯了下眼睛睡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净室里头打坐,这么说来,太子难道真的掌握了更换灵魂的办法?
幸而太子袖子里就放着手记,她粗略看了下,太子让自己诸事不问,只管做出醉心修道求神无心权术的姿态就行。
诸事不问,应该也包括批奏折,毕竟上一次太子也叮嘱过她再遇到批奏折可以置之不理的。
她慢慢打开奏折,看了一遍,有一些劾章,还有一些林林总总的奏折,她将奏折放回去,坦然对李东福道:“孤今日觉得头晕眼花,十分疲惫,手腕无力,恐耽误国事,还是请公公将这些奏折送回去吧。”
她说完只做出病虚的样子,起身就回卧室歇下,李东福表情似乎有些震惊,但却也并没有强行请太子批奏折,而是默默无言将那些折子又带走了。
元自虚十分意外:“太子是看了折子说身体不适不批,还是没看折子?”
李东福恭敬道:“太子殿下每本折子都翻过了,然后说身子实在不适,恐怕误了国事,不敢乱批,命奴才退回折子。”
元自虚将那本弹劾太傅葛承宣的折子拿出来又看了看,笑了声:“他难道以为朕真的不敢问罪?”
他拿了朱笔来,在批的票拟上画了个圈,冷声道:“朕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不在意了。”
第72章 谋定
太傅葛承宣被御史弹劾纵奴占田,朝廷中旨下诏狱,令有司议,此事很快便震慑了朝廷上下。
元钧这个时候正与探花郑长渊于京城的济楚馆相会,听到此事,元钧脸色微变。郑长渊叹道:“老太傅事实上已不问朝事许久,上一次议政,还是为靖北一事。此番朝廷忽然令有司审理,只怕是意在太子。”
元钧面色冰寒:“太子如今潜心修道,不问诸事。”
郑长渊道:“陛下多疑——事实上,现在朝廷已有传说,恐怕陛下要疯了。他如今在朝会上,时常反覆无常,有时滔滔不绝叱责臣下,有时又懒于言谈,只偶尔独自发笑。”
没有臣子希望侍奉一个疯子皇帝,而皇帝服食丹药,囚禁亲子,朝令夕改,喜怒无常,仿佛正走向疯的边缘,而这正是太子的机会——大臣们期待一个清醒理智仁慈的皇帝。
这也是他从中立偏向了太子和公主这边的根本原因。无法交流的皇帝,人人都以无过为功,追求那无为而治,朝廷正向深渊滑落,沉渣泛起,无可救药。
他看向面前做男子打扮的少女,她持着茶杯长睫垂下,蹙眉深思,静下来深谋之时,这少女正如那位太子一般,美风姿,性沉静,但动起来却又叱吒疆场,骑射入神,这样的女子,竟然只有二十余岁,若是男儿,将会有何等惊人的功业!
元钧忽然沉声道:“再多疑,也绝不会动葛承宣,他是在试太子。”
郑长渊道:“四爷如能有办法传话到禁中,最好请太子不要轻举妄动,只管继续沉心供神才好。太傅毕竟是先帝擢拔,这点占田小事,动不了根基。”
元钧道:“宫中不通消息,太子自然安心求神,只是太傅年高,须得打点一二,不在狱中吃苦才好。”
郑长渊点头道:“这容易,托人给老太傅子侄送些银钱,加上陛下之意必不是为难,想来诏狱那边也不会为难太傅。”
元钧却摇头:“一旦下诏狱,政敌则将伺机而动,无事生非,无罪都要编些上去,只迎合帝心,世间无完人,谁不怕?还需尽快生些事,让皇帝注意力从太子身上转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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