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有余道:“是,听说身材雄壮威武,和容女官您大不似。”
元钧:“……好,府里不便,我明天去药膳铺子见见他吧。”
第二日一大早,容璧的兄长容毅果然按管事传话到了那药膳铺子前守着,只看到店面偌大颇为气派,清晨开张后便顾客盈门。满墙都用木牌刻好挂着一样样的药膳名称,旁边细细写着药膳的功效,专门请了个坐堂的大夫和一个药童在一侧,药童负责解说药膳功效,大夫则替有需要的客人提供额外收费把脉,推荐药膳的服务。
两层楼的楼面,一大早便都坐满了人,有钱的在包间点了一大盅药膳粥慢慢喝,不少普通人只点着三五文的茯苓饼、八珍糕、杏仁饼或是烙的小米面饼,然后就着免费的牛骨萝卜汤喝,丰俭由人。
他觉得好奇,也便盛了一碗牛骨萝卜汤喝,只觉得一股热流流入肠胃中,味道又极鲜香浓稠,与外边饭馆那些免费稀薄的汤大不一样,竟是放了珍贵的胡椒调味,又有些黄芪味,痛喝两碗后,果然觉得全身暖和,背上甚至都微微出了些汗,再吃上几块便宜的茯苓烙饼,腹中饱足,心情愉悦。
却见之前那替他传话的管事从楼上下来,看到他笑道:“容大爷来了怎不上楼?四爷已到了。快上来。”
容毅心中纳闷,但也知道该低调,便跟着那管事一路上到三楼,便看到楼道口有带刀的护卫把守着,放了他们上去到三楼房外,门口仍然把着两个护卫,替他们推门进去,外间大堂却又有个清秀红衣侍女,看到他到微微蹲身行礼,抬高声音道:“容大爷到了。”一边又替他打帘子。
容毅走进去,却看到里头上首坐着个少年,面容清美,却又带着些冷,看向他的时候,双眸似霜电一般,不怒自威。容毅只觉得自己连心肝肺都被对方看透了,心中大骇,这男装丽人,难道竟是自己妹妹?她不是做宫人伺候贵人吗?如何气势凛然如此,竟是自己从前见过的巡按将军等大官,也不见得有此气势。
元钧也在审视着容毅,容毅竟然是个大胡子,高大雄壮,双眼炯炯,元钧看到他时是诧异的,毕竟和容璧确实风格迥异,但细看除去那一脸络腮胡,其实他五官分明,眼眸深秀,确实与容璧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抬手让他:“兄长请坐,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稍后为您洗尘。”
容毅一听果然是自己妹妹,双目通红,上前一步大哭道:“吾妹这么大了!可怜一直在宫里伺候人,都怪哥哥们无用,害吾妹流落在此苦寒之地!”
元钧:“……”
他只好缓缓道:“难得见面,兄长不必伤心,我过得还好。解军籍不易,哥哥是如何能返乡的?”
容毅一边拭泪一边道:“我去岁立了个军功,与将军讨情,只说不要爵位,只要还乡。我们都是良家,并不是军户,如今家里父母渐老,恳请放归乡,赡养父母,支撑门户,将军念及容家还有一子也在军中,且我至今未婚,便特为我除了籍赏了银子放归家乡。”
元钧问道:“你原来是在哪位将军治下?二哥呢?”
容毅道:“淮南卫军,你二哥在津卫水师那里。”
元钧怔了怔:“怎么会去了水师?”
容毅道:“原本也征在淮南军的,后来说是组建水师要打海盗,到处选通水性的送去,你二哥从小就会游泳摸鱼,就被调征走了。”
元钧道:“三哥呢?”
容毅道:“去岁考上了举子,正要进京赶考呢,原本他接了信也想要一起来的,但爹娘都说等了这三年,不可耽误了赶考,我来就行了。”
元钧心里算了下岁数,微微点头,农户家庭能这个岁数考上举子,已是十分努力优秀了,欣慰道:“三哥读书甚好。”
容毅道:“他一直说用的是妹妹的卖身银治的腿,若是不用功苦读,岂对得起妹妹?”
元钧沉默了,容毅又道:“咱家如今已熬过来了,我回家当门立户,你二哥在水师服役,你三哥考了举人功名,家里已不用交税,你这次寄了银钱回家,两老说了,虽置房买地,但都是你的,都留着等你回家,给你做嫁妆,咱们三兄弟绝不能用你的钱。家里想着你一个人在这边,不知过得如何,到底还是得亲眼看看才放心,这才过来。”
元钧道:“我还好……”
容毅道:“到底是伺候人的,身不能自主,如何能叫好?而且贵人们喜怒无常,随便就能打死人的,哪怕你运气好遇上的主子仁慈,那不也是皇上一句话,就被嫁到这荒凉苦寒之地?”
元钧:“……”竟然不能昧着良心说容璧过得好,当初被骆皇后选中送来自己身边做司帐,又差点被送去老三身边,要不是她和自己互换了身子,恐怕这三兄弟是很难再等回自己的小妹妹了。
元钧心中有愧,脸上便显得沉郁了几分,容毅看妹妹伤心,又是出落成这般绝色,这般颜色,简直就是招祸的根源,他心如刀割道:“若是公主好说,不若大哥去和公主王爷求一下,将你赎回家乡,大不了大哥在这里为王爷、公主效力,换你出来。”
元钧沉默了一会儿道:“恐怕……赎不了……公主有差使交给我,我如今,颇得公主器重,来日公主必要重酬我和家人,哥哥只管放心……”
容毅却反问道:“你能保证无生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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