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谷,过了岗哨,庚申满法扛着陆容辛直奔青鸾阁塔楼而去,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和纪无锋约定一对一的比试。而陆容辛,这个纪无锋的同伴,就是让他不得不答应的筹码。
“唔,唔。”陆容辛无法开口说话,虽有一次看到在山上巡夜的人,却不能呼救。他尽力调整呼吸,压下心中惊慌,努力镇静下来。
……七,八,九……七,八,九……
随着两人在空中腾跃又落下的节奏,陆容辛心中默数,发现每默数九个数时,都要落地后借力再起,心中打定主意。
当再一次看到巡夜人时,陆容辛默数:……六,七!
在即将落地时,陆容辛猛地抓住庚申满法的手,腰腹发力,扭身一挣!
陆容辛借助自身重量从庚申满法肩上滚落,抱住头直直掉落掉了下来,在山道上滚了几滚,手背、手肘都磕破了也不在意,迅速爬起,向刚刚看到的巡夜人跑去。
庚申满法落地,回身看向陆容辛,略显烦躁:“真是不听话呢。”
“唔!”陆容辛拼命向巡夜人跑去,山道台阶高低不一,因为跑得太快,一步跨过两阶或三阶,上半身向下倾去,险些再摔一次。
清凉的空气大股吸入胸腔,陆容辛不敢回头,他拼命跑,跑过一丛灌木时,终于能看到巡夜人的背影。
“唔!唔!”轻弱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陆容辛脚下踢到一块石头,“咕噜噜”滚了下去。
“什么动静?”远远的石阶下,巡夜人听到响动,回过头去,却见并无异样,只一颗石块滚落到脚边。
山道旁,陆容辛被死死按在草丛里,鼻间全是泥土,地上凸起的石块割破他的脸,传出淡淡的血腥味。
庚申满法反按着陆容辛:“你若乖乖的,哪里会受这种苦?”
陆容辛挣扎不动,胳膊被反别得生疼,平日里养护细腻的手指此刻满是擦伤和泥土。
“别乱跑,我只是带你去……嗯?”庚申满法的话突然顿住。
他一把拉起陆容辛,钳住他的脖子后,借着星光细细查看他脸上的伤——那道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能被发现!]
[不能被发现!]
陆容辛眼瞳放大颤抖,心里疯狂响起警报,过往的一幕幕血腥场景令他浑身发抖:有石室里笑眯眯的太监,有脸上一道疤的狂热乞丐,有仙风道骨的皮笑肉不笑白胡子老头……
[不能被发现!!]
陆容辛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掰开了庚申满法的手,抓起土向他面上撒去。
庚申满法闭眼侧头,躲了一下。
陆容辛趁此机会快速逃出,慌不择路地逃跑,但跑不过六七步,就被庚申满法抓住。
“你是万寿族。”
庚申满法的话音从背后传来,既无疑问,也无狂热,就是一句十分肯定的话。
陆容辛浑身冷汗,他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被压到最低,直到庚申满法说出了下一句话。
“没想到除了我,万寿族居然还有人活着。”
陆容辛突然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缓缓转头,看向庚申满法,眼中除了惊慌,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庚申满法笑了起来:“你跟着刘八里,是因为他身边很有趣吗?”
见陆容辛不说话,他“哦”了一声,解开了陆容辛的哑穴。
“咳,”陆容辛盯着庚申满法的眼睛,声音略有些哑,“你,你说,我是什么?”
“万寿族?”
陆容辛呼吸的频率逐渐加快,唇角颤抖。他眼前的庚申满法似乎化作了一张张记忆深处模糊的面庞,那些本以为早就忘却的冷漠、癫狂、嘲笑、鄙夷,此时统统汇聚交融,缠绕着将他越束越紧。
庚申满法轻轻皱眉,陆容辛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怎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青穹台上的人就这么多,你是哪一家的孩子?”
陆容辛并不说话。
庚申满法自顾自地说:“看你恢复能力这么好,想来还是个年轻的孩子,你有七十岁了吗?或者更大一些?总之应该比我小吧。”
这些话在陆容辛耳边盘旋,钻进了陆容辛的耳朵,却又似是漂浮在他眼前。
“……不……不是……”陆容辛颤抖着喃喃。
“不是?”庚申满法歪歪头,似是不解,“也对,你怎么一点内力都没有呢?难道你父母什么都没教过你吗?”
“我不是!”陆容辛突然喊出声来,他双眼猩红,呼吸急促,“我不是什么万寿族,不是!不是!”
庚申满法看着陆容辛的抗拒,摇摇头:“怎么会不是呢?”他突然出手捏住陆容辛的胳膊。
“咔”。
“啊啊嗯……”陆容辛的痛呼转为闷哼,他小臂的骨头硬生生被庚申满法掰断了。
庚申满法却十分平静地说:“你看,很快就会好,不是吗?”说着,又“咔”一声,掰断的骨头被他强行接上。
“放开陆大夫!”
一道剑气从后突至,庚申满法掐着陆容辛的断臂,回身兜转间,一掌挥去,内劲轰出。
杜致急忙以剑相抵,却仍被这一掌击退了五步。
“你是……?”庚申满法看向杜致,却听山下传来人声。
“有人闯山!”“他往上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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