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纪无锋清了下嗓子,“多少会一点, 放心,肯定能吃。”
看着两人牵起的手,陆容辛突然说:“其实,我也不清楚今天是不是我的生辰。”
纪无锋疑惑地看着陆容辛:“我问过易伯,他告诉我是小满这一天。”
“那是我自己定的。”陆容辛缓缓说,“我是孤儿。”
纪无锋有一瞬的无措。
陆容辛看向江面:“我小时候是被人收养的,但后来遭了灾,慢慢的就变成我一个人流浪,知道有一天我被师父捡到了,这才有了着落。”
纪无锋用力握住陆容辛的手。
“但是,师父捡了很多流浪的孤儿,他对我们并不好,用我们这些孩子试药、试针……”
“他!”纪无锋气急,陆容辛轻轻搓了搓他的手指,纪无锋深呼吸一下,闭上了嘴。
“我身边的孩子一天天减少,后来就只剩我自己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扛过他的试验,他很满意我,这才收我做他的徒弟。再之后,我一边憎恶他对我如牲畜,一边感谢他教我医术,我非常矛盾。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死了。”说到这,陆容辛顿了一下,“我身上的重担突然就消失了,我如获新生,而那一天,就是小满。”
“所以你说你的生辰是小满这天?”
“对,这是我重生的一天。”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太阳沉入河面之下,浓稠的红色逐渐退散,河道上只剩零散的小船。
陆容辛说:“易伯和小曲是我捡回来的,他们始终都有些拘谨,特别是易伯,不敢逾矩。今天你祝我生辰快乐,为我准备礼物,安排一天的行程,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纪无锋。”
“那,那我更应该把面煮得更好吃一些。”纪无锋突然窘迫起来,“走,咱们快些回去。”
陆容辛嘴唇动了动,才发出声音:“你没什么要问的了吗?”
“你……面里要不要撒葱花?”
陆容辛轻轻摇头,唇角轻翘。
纪无锋看向陆容辛的眼睛,声音和晚风一样温柔:“陆大夫,我会陪着你。”
等两人走回宋府,天已经全黑了,但府里却灯火通明,热热闹闹。
纪无锋领着陆容辛避开欢聚的人群,选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曲曲折折地向院落深处走去。待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外时,两人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唐春。
唐春本正在无聊地打哈欠,见到来人,立刻打起了精神:“刘大哥!”
“唐少侠,真是多谢你了。”纪无锋快步上前,向唐春一揖。
唐春连说“不用”,而后拉着纪无锋贴到墙边,挤眉弄眼地低声问:“你找我借厨房,是为了陆神医?”
纪无锋:“是。”
唐春:“你们是什么关系……嗯?”他对了对手指。
纪无锋只轻轻笑了一下,便一副送客的样子:“谢礼回头兑现。”
“行,不耽误你正事。”唐春嘿嘿一笑,和陆容辛打了个招呼,腾腾跑开,迅速消失了。
进入小院,原来这里是空闲的客房。纪无锋让陆容辛坐着休息,陆容辛不肯,最终两人一起进了厨房,不过纪无锋最大的让步是让陆容辛扒蒜。
很快,一锅热腾腾的面条煮好了。
纪无锋盛出面条,加入青菜和煎蛋,特意调整了一下菜叶的角度,才把面端到陆容辛面前。
一盏烛灯,一碗寿面,两人相对而坐,门外蝉鸣声声。
陆容辛拿起筷子,默默吃起来,吃着吃着,唇角笑了,眼眶红了。
纪无锋起身,坐到陆容辛身旁,先是虚搂了陆容辛一下,而后用力,紧紧抱住他的腰。
“汤有点咸了。”
“我下次会注意的。”
纪无锋把头抵在陆容辛肩上,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扫过陆容辛的脖颈,很快皮肤就红了一片。
然而就在这时,小院门口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唐春在门外焦急地喊:“刘大哥!陆神医!出事了!”
院门打开,唐春喘着粗气说:“出事了,百泉道长暴毙,现在已经封了府门,要查找凶手。”
***
一刻钟前,宋府荣敬轩。
宋俊波、宋家三子、百泉道长和各门派掌门等人正齐聚于此,赏曲观舞,饮茶论事。
四尊凤兽铜鼎中寒冰森然,置于轩内四角,侍女扇动轮扇,凉意悠悠散入席间。几名乐师在一侧奏乐,一名妙龄女子佩戴着面纱,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吕一平应着乐声点头,身体晃动的幅度逐渐增大,他左侧的谢海月一声轻咳,就立刻坐直了身体。
宋俊波正在和百泉说话,不过因为吕一平、谢海月并未挨着宋家主,所以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吕一平看向四周,心里默默叹息——上次武林大会,归剑宗可是享受一等大门派待遇的,哪像现在,一个小小的西岭地区的初选,居然要和三珑门共分一席。他看向坐在自己右侧的三珑门门主,一位虽然貌美但不苟言笑的女性,心中不由再次叹息——这宁樵紫也不说话,真叫人尴尬。
这时,舞娘来到吕一平面前,纤手如玉,媚眼如丝,身形扭动间衣袖飘飞,带来一股沁人香气。
吕一平内心波澜,再次对宁樵紫严肃古板的样子进行了批判。
舞娘在每个人桌前互动,还差点被人揭去面纱,不过她一个旋身就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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