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没有拿到地图不说,还反送给曲川一份草原地图,曲川真的很谢谢他们,于是当天晚上便带了人奔向周塞关,连夜点兵出关,开始奔袭之路。
草原其实没有天险可守,以前大庄马较少的时候,还比较发憷上草原,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沈崇上位后,就一直致力于培养大庄的战马,在曲川父亲的时候,大庄战马数量就已经开始比草原上多,更不要说现在。
要不是战马的增加,即便曲川和曲川的父亲都是兵神转世,想要连连打胜仗,也没那么容易。
现在更是没有挑战性。
唯一的挑战性,就是草原上的部族是随水而居,与中原不同,没有固定的城池,如果没有地图,闭着眼睛就往草原上闯,累死马儿都不一定能找到王庭所在。
这个问题是曲川打胜仗,为吾皇摘得王族珍珠唯一的困难。
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在沈玉耀登基前三日,一个消息从遥远边关传入京城,引起京城一片哗然。
比之前京城里抓到了草原王庭来的细作,那细作还散播不利于曲将军的谣言,甚至还动手杀人,更为让京城人震动。
之前行踪成谜的曲川将军,不声不响带了三千轻骑突袭草原王庭,砍伤了草原之王哈萨伊,还重伤草原将军西西怒赤。
同时,抢来了象征着草原之王的王族珍珠。
“曲将军一人单骑闯入草原王庭,一杆长枪,白衣胜雪,直奔敌人首级而去,那西西怒赤乃是草原之上赫赫有名的勇士,更是随草原之王哈萨伊征战四方的将军,他手持两个人头大的铁锤,坐下高头大马都只能勉强支撑,那大锤啪的一下就往曲将军头上砸去,若是被砸中,那肯定是当场脑袋开花!”
玉清楼中,说书先生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底下听众听到精彩处,鼓掌叫好,往台上扔铜板银子,楼内一片欢腾的气氛。
元清影听着那位曲将军的战事,眼中异彩连连,扭过头同好友感叹道:“若是有一日,你我也能征战沙场便好了,当真想要亲眼去看看草原上是何模样。”
“看你听得出神,还以为是春心萌动,没想到竟是对草原心生向往?”
今日陪元清影出来的同窗与元清影关系没有夏长乐三人好,对元清影了解不深。
所以心有误解。
“曲将军与我兄长年龄相仿,还是不要冒犯为好。眼见太女殿下便要登基,曲将军此时大捷,是为殿下送上了最好的贺礼。”
“清影说的极是,听闻那王族珍珠象征着草原之王的位子,若曲将军将此物进献给殿下,那岂不是说,草原日后要并入我大庄了?”
同窗所言,让元清影吃了一惊。
按理说是这样,但那么大一片草原,前朝的心腹之患,竟然就这么被大庄收下了?
听着有些不真实啊。
王族珍珠确实可以帮助沈玉耀收下草原,但朝中不想要草原的大臣,比比皆是。
他们认为那地方太偏僻,反正如果他们家中有人为官,是绝对不会让孩子去那等偏僻之地。
况且草原上人烟稀少,草原蛮族都是随水而居,豢养牛马,主要就是吃肉,而到了冬季,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
之前两边不是一国,草原人饿就饿死了,他们秋冬到处抢粮,只要不抢到大庄头上就无所谓。
可若是草原并入大庄,这么大片地方拿下来,每年不知道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和粮食!
“殿下,国库的余力连让大庄人过得更好都做不到,更遑论那偏僻之地,不如宣草原之王哈萨伊入京,向我大庄俯首称臣,认大庄为宗主国吧?”
连户部尚书蔡有志都这样劝沈玉耀,他其实也想要土地,可是大庄真吃不下啊。
最多是要回在前朝被草原占据的西北十二城。
除此之外的地盘,吞下会消化不良。
吏部尚书费有道更是直接,“殿下,吏部没有足够的官吏派遣入草原,哪怕是十二城,也人手不足。”
所以别想吞下整个草原了。
沈玉耀听完,只觉得这两人格局小了。
把格局展开啊!
“边关战士辛苦作战,才打下大片领土,我们直接吐出去,那开战一事,岂不是均成了儿戏?今日放过哈萨伊,难免日后他心怀怨恨,卷土重来,为何不一劳永逸?”
“粮食不够就引进与购买,引进高产粮种,同时用大庄的钱币购买粮食,他们日后想要我大庄的瓷器美服、金银玉琉璃,都要用我大庄所铸钱币。”
“人才不够,就开放恩科,自民间汲取人才!难道这么简单的解决方法,还要孤来教两位尚书大人吗?”
第106章
“殿下息怒!”
见沈玉耀似乎有些生气了,两位大臣连忙告罪,但他们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说服沈玉耀,丢弃草原的计划。
“殿下,即便人手足够,粮食足够,这偌大草原到了我大庄后,依旧会水土不服,不说其他,草原部族难道真的会安安分分的呆在我大庄吗?虽说草原之上没有国家的概念,但他们同样不会甘愿做亡国灭种之人。”
草原只有部族,没有国家,所谓的王庭也不过是效仿中原的产物,本质上并非血统论,而是与动物一般的胜者为王。
蔡有志认为,即便如此,草原部族依旧不会心甘情愿的融入大庄。
而且恐怕,届时边关的人也不会接受草原那群蛮族成为同胞。
多民族本身就需要一个融合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注定是极为漫长的。
但不能因噎废食,沈玉耀看着蔡有志和费有道,念及两人提出此事并非出于私心,缓和了表情和语气。
“二位乃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应当明白一个道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是不踏出一步,往后千年行路,难道要后人为我们踏出吗?”
沈玉耀自从开始执掌朝政后,就觉得自己变了,她开始思考一些从前绝对不会想的事情了。
有时候她还会畅想未来以后,会想着能做些什么,而她又会给后人留下什么。
她不希望留下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也不希望让后人提起她,称呼她为无能之君。
当人提及时间跨度很长的事物时,都会带给人一种旷世之感,时间赋予的沉重感会重重压在人心之上。
就好像现在,沈玉耀询问蔡有志和费有道,今日不踏出一步,难道让后人去走吗?
蔡有志和费有道心中大为震撼,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震撼,只是突然觉得肩上沉甸甸的,背上了一种看不清说不明的责任感,逼迫他们必须往前。
“殿下说的极是,确实不能让后人小瞧我们这些先人。只是草原的部族想要融入大庄,真的是极为困难啊。”
“草原而今还不算直接打下,草原上的王还存在,只有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并且草原上再无二音时,我们才需要考虑下一步。”沈玉耀知道蔡有志和费有道是走一步看一百步的性子,但是没必要。
第一步还没踏出去,就担心一百步后掉坑,那干脆绕路而行算了?
可惜绕路之后,会有更大的坑。
沈玉耀深知不管不顾草原的下场会有多惨烈,她曾经阅读过的历史,用不止一个朝代告诉她被外族入侵会是什么下场。
既然如此,何不主动出击?
“臣等谨遵殿下吩咐!”
蔡有志和费有道觉得沈玉耀说的很有道理,故而行礼,听了沈玉耀的话。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自己被沈玉耀给忽悠了,那要看他们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草原会成为大庄一部分这件事。
蔡有志和费有道好歹是尚书,脑子挺好使的,出了紫微宫,两人对视一眼,就回过神来了。
随后就是不约而同的感觉有些尴尬。
他们明明是来找沈玉耀,劝沈玉耀别将草原划分到大庄版图之上的,结果完全被忽悠瘸了,顺着沈玉耀的思路,就去思考如何安排草原部族了。
现在相视一眼,都觉得自己和对方有些可笑。
“殿下不同常人啊,你我既然食君之禄,自然该忠君之事,殿下想要如何做,我们就如何做便是。”
最后蔡有志说了两句宽慰人心的话,劝自己和同僚都想开点。
费有道倒是很想想开,可是他做不到啊!
他皱着一张老脸,只觉得自从他升官之后,日子过的还不如以前呢。
“早知做尚书如此辛苦,不如当时自谦退让,让郭百灵来做这尚书之位了!”
费有道一想到开恩科,重新分布草原之上的地盘,然后安排合适的官员等等繁琐之事,他就很想直接致仕回老家养老。
“诶,费尚书何必妄自菲薄,若真是让郭侍郎做这些,可能也无法做好,还是得费尚书来。”
蔡有志说话从来不会思考得不得罪人,听费有道的话,比较会说话的肯定是会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毕竟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吏部侍郎,评论他们二人的能力,一般人没资格。
但是蔡有志就直言,费有道比郭百灵强得多,要是让郭百灵负责草原之事,他绝对做不好。
费有道其实说出话来就后悔了,他可能是被沈玉耀安排下来的沉重任务给弄蒙了,这才说了不该说的话。
还跟蔡有志说。
好在蔡有志认为他能力强,没有当面给他难堪。
但是这话要是传出去,他多半会被人议论一句,对郭侍郎有意见。
真是祸从口出,怎么不知道说话注意一点呢?
费有道怀疑自己几十年官场白呆了。
其实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若郭百灵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即使流言入耳,也能一笑而过。
可惜郭百灵不是,他不光不是,还对费有道心怀怨恨。
于数当时被革职查抄,两个侍郎都有可能继任尚书之位,费有道为左侍郎,郭百灵自然是比不过。
按理说,这是因为朝廷规定,和费有道没什么关系,可是一想到当初于数上去时,郭百灵就是右侍郎,郭百灵就不高兴了。
左侍郎的位置空出来,应该是他这个右侍郎补上,于数看重费有道,说费有道能力更强,硬是将他提了上去。
本来如果于数是尚书,郭百灵做右侍郎便做了,慢慢熬下去,终有一日,郭百灵能坐上左侍郎的位子,等于数退下,那尚书之位不就是他的了?
他比费有道年轻,比于数也年轻,他有的是时间可以熬!
但是谁也没想到,于数上去才几个月,就被太女给解决掉了,这吏部尚书的位置又空了出来。
郭百灵一想起来因为自己当时退了一步,所以和现在的尚书之位失之交臂,他就气得不行。
对费有道自然是不满极多。
再加上他还听到了有人传过来的闲话,说蔡有志跟费有道,直言他能力不行。
他可不就更生气了。
生气也没办法,事实已经造成了,况且马上就要进行太女登基大典,他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没那么多时间让他琢磨怎么搞政治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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