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一个休沐日,要不是休沐,沈玉耀想早起去看太后都不行,哪儿有时间啊。
皇帝,真是起得比鸡还早的职业,沈玉耀有意让皇帝将早朝时间往后调一调,后来一想,那些高官上完早朝还要回自己的部门当值呢。
这就相当于是上班前的早会,不这个时间开,什么时间开?总不能占据官员当值的时间,那不是耽误他们工作嘛。
反正晚上也没什么娱乐,大家睡得早,起得早点儿也没事。
冬天是有点儿冷,但人冻一冻更精神!等她当了皇帝,可以上完早朝,差不多就下班开始休息了。
让大臣们卷去!
沈玉耀迅速调整心态,今天又是期待登上皇位做甩手掌柜的一天!
“今日我还要去工部看看舅舅,其他人休沐,舅舅还要当值,我怀疑他被人欺负了。”
沈珉玥在车上等了沈玉耀一会儿了,见到沈玉耀便不高兴的吐槽发生在她舅舅身上的事情。
“玉阳你不知道,那些大臣太可恶了,见我舅舅是新来的,便抱团排挤新人,将又苦又累的活儿都派给我舅舅做,舅舅脾气太好,明明有秦国相撑腰,还老老实实的挨欺负。”
“总不能一点儿小事就有赖于他人,再说你舅舅从外地入京,很多地方都找不上去,事情多了,自然熟悉的更快一些,不是吗?”
沈玉耀安慰了沈珉玥两句,她一想到自己要去曲家抄佛经,心情就一般,职场霸凌的问题都不能让她提起精神了。
大庄职场霸凌不是什么新鲜事,或者说,在这片土地上,这种现象,从古至今一直都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上多的是这种纷扰。
沈珉玥同样明白,她过去看谢舒也没什么帮助,但她就是不想让舅舅平白挨欺负。
“我这几日收了好几张请帖,等过几日我出宫赴宴,敲打两句那些官员的妻女,谢家还没有完全没落呢,有我在一起,谢家一天就不会倒!”
沈珉玥现在说话跟以前大不相同,沈玉耀记得之前她总是将谢家复兴的希望放在谢舒身上。
而现在,她明显是将此事往自己身上放了。
“就是有点儿奇怪,这次服徭役的百姓比往年要多,听说有不少是从冬州那边调来的,冬州大雪封路,人行艰难,他们竟然提前去了修筑港口之地,两边离得远,路费就要不少,至少要走一两个月,百姓是怎么过去的?”
沈玉耀不清楚,港口那边的事情她必须上点儿心,自从冬州雪灾开始后,朝廷的目光就盯住了冬州,生怕再出现像左州那样的情况,港口的事情就慢慢的成为了边缘的小事。
可这不是小事!
基建工程做好了,关系着后世几代人的兴衰,当然,冬州雪灾也不是小事,那关系着当下百万人的生死。
沈玉耀没去过冬州,周边也没有了解冬州的人,所以冬州雪灾最好是交给朝廷中有经验的大臣去处理。
但是港口她可以管!她是没去过那个港口所在的地方,但是她看到过现代化的港口是如何布局,知道怎么基建啊。
能干点儿什么干点儿什么,沈玉耀甚至还想着要不要趁着年前去一趟港口看看,往南走总比往北走强,此刻北方冰封十里,她说要去,皇帝也不会放人。
“等过几天没什么事情做,咱们去一趟港口那边,你舅舅可以跟着一起去看看,他若是将自己框死在京城,那以后大概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哪个高位的大臣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出去游学过,当官之后也曾经在外面行走过,他们必须了解这片土地上的事情,才能更好的治理这片土地。
“出去?真的吗!我还没出过京州呢!父皇会答应吗?”沈珉玥一听到可以出去走走,恨不得马上就插上翅膀飞走。
京州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困在里面十几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飞出去的一天。
“我还没同父皇说呢。”
沈玉耀的回答并没有让沈珉玥失望,相处这么长时间,沈珉玥已经清楚沈玉耀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既然说出口,那这事儿肯定有七八成的把握。
等同于是定下的。
马车很快就到了曲家附近的酒楼,合川杨氏回来不少人,直接去杨府找杨可卿显然有些不方便了。
干脆就在外面见一面,杨可卿来的稍微晚了一点儿,沈玉耀和沈珉玥先进了单独的雅间,上午的酒楼没什么人,她们就是找个地方谈谈事情,只让上了茶水和一些糕点。
杨可卿进来后,先是行礼道歉,“民女见过玉阳公主,见过六公主,没想到路上遇见些事,这才来迟了。”
“免礼,不算迟,我们也才到呢。”沈珉玥让杨可卿坐下,“素雪怎么样了?”“托二位公主的福,素雪已经大好,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伤到头可不是别处,可不能粗心大意,实在不行就持我的帖子去请御医上门看看。”
沈珉玥觉得素雪受伤是申王和敬王造的孽,沈氏的问题,总得将人治的完好如初才算真的完事儿了。
“多谢六公主,等素雪好了,民女一定带着她,亲自来叩谢二位公主的再生之恩。”
“这倒不用,而且你不一定能来叩谢了。”沈玉耀将她之前出的那个主意说了一下,杨可卿听着,面上渐渐浮现惊讶,最后化作满满的惊喜。
“公主,您说的是真的?当真、我当真可以回合川,不必留在京城嫁入王府了?”
杨可卿控制不住的问道,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
自从杨家逢此大难以来,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软弱,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要站直了,绝对不能让人看了杨家的笑话。
可她今年也不过十六岁,从未真正的直面过这个世界的风雨雪霜,世人的冷眼嘲笑,父母的颓废冷漠,兄长的重病都让她无所适从。
然后她又发现自己未来的夫婿与大嫂苟合,好像命运正在一次次的拿她开玩笑。
她无力逃出那一个个他人给她套上的囚笼,只能跪地哀鸣,勉强相信了囚笼之外,那一缕光的温暖。
她本以为一切至少要等她嫁入王府后,才能结束,没想到竟然不用嫁了!
“是真的,只是委屈你,之后要隐姓埋名一段时间,还有你家里人,刘莹儿以后会老老实实的呆在申王府。”
“让他们去吧,他们正相配!”杨可卿不会骂人,所以说不出太难听的话,但不骂人不代表她内心对申王和刘莹儿毫无厌恶。
她希望刘莹儿和申王,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别祸害别人去了!
“只是,石家那边要如何?”杨可卿还记得石家的堂小姐要嫁给申王为侧妃,头顶的王妃突然从她变成刘莹儿,对方会愿意吗?
“今日我也请了石家人过来,到时候坐下来好好商量一番吧,你如果同意,便尽管放心的回去,可以准备回合川的东西了,还有你新的身份。”
沈玉耀肯定也要将事情告诉石家。
不管石家什么态度,杨可卿都能逃离魔爪了!
杨可卿十分感激,起身想要冲沈玉耀行大礼,被沈玉耀连忙拉住,没叫她跪下去。
“等之后你去了合川,一定要常与我联系啊。”
“恩!多谢公主,公主于我乃是大恩!日后无论公主有何吩咐,可卿都会全力为公主办到!”
“希望你能找到人生的目标,并且实现它。”
沈玉耀只想帮一下心中还有光的人,让她如愿。
第65章
今日上门来做客的人里,并没有石晓晓。
沈玉耀看到进来的是石采文时,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她记得石家还是挺看重石晓晓个人的想法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此事避着石晓晓。
若是石晓晓真的不愿意,侧妃的婚事完全可以就此作废,目前还没有直接定亲,还在议亲阶段,若是哪一方不愿意,自然可以直接退掉。
可来的人是石采文,那意义就不太一样了,这说明石家是真的要将石晓晓嫁入王府,无论发生什么事,石晓晓本人意愿如何。
这里头一定是发生了一些变故。
“臣女见过玉阳公主,见过六公主。”
“免礼,今日怎只有你一人出门了?你那个堂妹呢?”
沈珉玥之前和石采文一起逛过石家的后花园,自从那一次相处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比之前要好了一些,说话语气较为亲昵。
“回六公主,堂妹今日身体不适,不好出门。”石采文上前,顺着沈珉玥的力道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她身子向来这样,好一天坏一天的,若是连累两位公主生病便不好了。”
“我们哪儿有那么脆弱,时辰不早,我要去工部走一趟。”沈珉玥看了眼外面的太阳,“你们今日好好玩一玩,我先走了。”
石采文没想到自己刚来,沈珉玥就先走了,她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她哪儿做的不好,让沈珉玥不高兴了。
起身送完沈珉玥,石采文便小心翼翼的向沈玉耀询问,“公主,今日臣女是不是有失礼之处?”
“并无,不必担心,六公主早就已经定好了时辰,再说今日是我寻你来的,她本就是与我同路,过来坐坐。”沈玉耀非常贴心的给足了解释,打消石采文内心的不安。
石采文松口气,点点头,“那便好。”
“当真是奇怪,以前你可不会想的这样多,听人说,你最近也没有去藏书阁看书,是家中有事打扰?”沈玉耀能明显感觉到石采文跟之前不一样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石采文和杨可卿打架时的场景。
从小打到大的两个人,见面就火气十足,一言不合就动手,明明两边都能说会道,却不乐意开口讲道理,只想打架。
因为知道讲道理讲不通,干脆就看谁拳头硬算了。
虽说行为很出格,但遵从内心也不为是一件好事,况且石采文和杨可卿之间打了那么多场,从来没有结下仇,可见两人都是心胸宽阔之人,打过便算了。
那时候是少年意气,不服天地束缚,身上有股自由自在的气息。
可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小心谨慎?杨可卿变了还有迹可循,石采文为何会变?
石采文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间心头涌上太多奇怪的滋味,“最近遇到了几件叫人迷茫的事情,臣女实在是想不通,书中又无法觅得答案,故而懈怠了,还请公主恕罪。”
“何罪之有?你身边没有名师指点迷津,也没有高人左右为伴,遇到问题只能自己慢慢琢磨,要是实在不明白,不如说出来与我探讨一番。”
石采文认为玉阳公主是可以信任的小伙伴,她还记得她们在客栈里谈天说地时的快活。
所以她斟酌片刻,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公主可曾突然发觉,昔日朝夕相处之人,与你想象中的,并不相同。”
她在发现石晓晓做的事后,就将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过了一番,石采薇当初做事时也没有太藏着掖着,顺藤摸瓜,她很快就连带着石采薇一起摸出来了。
得知杨栋一事竟是自己两个亲人做的,石采文满是不解。
为何要这么做?
沈玉耀明白了,恐怕是石采文发现杨家的事情了。
要怎么说呢,石采文大概是没有接触过政治斗争中的那些阴私手段。
人和人的斗争,本质上都在争权夺利,后宫如此,前朝亦然。
手段是人达到目的的路,有人喜欢给自己铺设一条光明大道,有人就喜欢走捷径偷摸挖一些窄小通路。
前者厌恶后者上不得台面,后者觉得前者是装模作样。
但不管是哪一边,目的都是一样的,想要爬得更高,得到更多。
石家总体来说,还是行驶在光明大道上的,而石采文认为石家一直在光明大道上畅行,突然发现有人走了小路,惊讶之余,还有恼怒。
“人从来不止一面,哪怕是每晚同床共枕的夫妻,都不能说自己完全知道枕边人是什么性子,不然何来同床异梦一词?”沈玉耀想了想,跟石采文说起了沈清瑾和刘莹儿的事,“申王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与杨家大嫂刘莹儿在一起,他们想必是相爱的,也极为了解对方,不然他们怎么敢搅在一处?可先前杨可卿前去捉奸,一见到人,刘莹儿直接将申王推开,直言一切都是被申王胁迫。”
“可见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从来都很薄弱,更多时候是利己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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