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钰看见他就烦,理都不理,低头想捡书签,却被他先一步伸长手迅速捞走。
她火气上来:“你还给我!”
他举高,视线微垂睨着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乔一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管得着吗?”
陈最轻点着头,怒极反笑:“希望你回阿姨的电话时也这么有种!”
他转头往里走。
乔一钰意识到什么,抬起手腕,手表在不夜城就没电了,后面的电话自然接不到。
她追上去:“我妈给你打电话了?”
陈最拿房卡开门,将她的话冷冰冰地还给她:“你管得着吗?”
她拉扯不动,阻止不了他进门,只能扒着门缝也钻进去。
“你说了什么?”
陈最瞄了眼她心虚的表情,脸色一寸寸冷下来:“我要洗澡睡觉了,你走不走?”
乔一钰拖开床对面电视桌前的椅子坐下,挡住他去卫生间的路:“你不说清楚给我惹的麻烦,我就不走!”
他看了她一眼,双臂交叉捏住衣摆,提起将套头的校服t恤脱下来,然后开始脱长裤。
最后是内裤。
乔一钰没想到他真敢脱,在他动手时慌忙扭头避开视线闭上眼,从脑门儿一路红到脖子里。
嘴里嘟哝着:“不要脸!”
陈最踢开她的脚,赤条条走过去时,掰过她的下巴:“对,好好反省是谁不要脸大半夜闯异性房间,赶都不走,盯着别人脱衣服,还要看别人洗澡!”
还没等她动作,他甩开手进了卫生间,关门声响后,听到淋浴水声击打地面,乔一钰才敢睁开眼。
陈最脱下的衣服扔在床上,她皱眉避开去翻他的手机,怎么找都没找到。
她只好转而翻他的书包,拿出数据线先给自己手表充电开机,果然看见两个小时前,也就是八点多时,乔妈打来的未接来电。
陈最在走廊里那样说,多半是乔妈打她电话不通,才去问陈最。
以两人现在这水火不容的势头,他不但不会帮她打掩护,甚至还可能添油加醋打小报告。
这就是她坚持想问清他到底说了什么的原因。
“和陈最上哪疯去了?俩人都不接电话。”
乔一钰已经做好挨一顿血骂的准备,没想到,接通后这一句给她干蒙圈了。
他也没接?
乔妈语气还算风平浪静,她试探着回:“…去古迹街看了看。”
“那行了,下次看着点,挂了。”
就这?
那刚才自己焦灼进行的身体和心理斗争算什么?
乔一钰松懈下来趴在床上,积攒了一天的累劲和困意汹涌袭来,意识支配不动身体,明知道不是时候,地方不对,她还是缓缓合上眼皮。
半梦半醒时,有人推她:“起来!”
她动了动,被一股拉力扯下了床:“一身臭汗别碰我的床!”
乔一钰半跪坐在地板上,脑袋发木,抬头看见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裹着浴巾立在眼前。
她揉了揉眼,陈最的脸逐渐清晰。
乔一钰清醒两分,问出心里的疑问:“你为什么也没接电话?”
“我想怎么做,用得着向你汇报?”
陈最这样做,就目前已知的结果来看,对她来说算是比较好的,乔妈那里没有接收到陈最的消息,加之误以为两人在一块,也就意味着,她怎么编乔妈暂时都无法求证,她说什么乔妈只能信。
但乔一钰不信他会做这种纯利她而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
陈最将脏衣服扔进卫生间的洗衣机,挑剔地拍了拍她躺过的地方,好像那里多脏一样,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怎么?”他靠在床头,俯视依然坐在地上的她,意味难明地笑,“跟你那远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生怕阿姨知道是吧?”
乔一钰听他不阴不阳的语气,就知道他憋着坏,起身点破他:“你故意不接的是不是!你就等着我回完,想后面再打小报告!陈最你怎么这么贱!”
“哟,一提你这远哥来精神了,生气了?”陈最嘴角勾着,目光却冷,“总算你聪明一次,我就是等着你撒完谎,回头再到阿姨面前戳穿你!人只有在信任过后,再被全盘推翻才会狂怒。”
“乔一钰,我凭什么要替你遮掩,你自己做错事自己担着吧!”
“想拉我下水也随便你,”陈最抬手按掉床头的开关,室内所有的光霎时消散,“我倒要看看,是我关上门自己看色情片严重,还是你跟大学生早恋大半夜才回酒店更恶劣。”
“我没有早恋。”
“呵,随便,你编好解释说给该听的人听吧。”
乔一钰眨眨眼,视线里还残留着关灯前陈最寡淡的表情,以及眼底化不开的冷漠和掀翻牌桌的狠戾。
竟有一种这样走下去,会真的撕破脸的感觉。
她毫不怀疑,只要触动乔妈的那个开关按下去,陈最设想的一切都会如他预料的那样顺利进行。
关键是,哪需要到那一步,不过是一堆小事而已。
她不想兴师动众惊动乔妈,不论结果是真是假,按照乔妈的控制欲,她以后都很难有自在的时候。
“你图什么?”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说实话。”
她觉得十分憋气,低声嗫喏:“你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
陈最拿着遥控器调整空调温度:“还不走吗?我要睡了。”
乔一钰静了半晌,问他:“要怎么样,心情才能好。”
他没理她。
相比乔妈发飙,显然讨好陈最的坎,也没那么难过了。
她靠近床边,试图用之前他索取的那些去取悦他,刚摸向他的脸,就被他一手打开:“浑身臭汗离我远点。”
乔一钰低头扯自己身上的唐褙子闻,哪有味道,不仅不臭还香着呢。
没办法,她扭头往卫生间走。
洗完澡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是陈最的房间,没有她的衣服,她只好拿浴巾凑合。
但乔一钰不怎么会用浴巾,系扣的话会漏缝,按照电视剧里那种缠完边角掖进里面也不牢固,吹头发的时候就掉了好几次。
好在外面关着灯,磨蹭完别别扭扭出去,床上的人听呼吸声十分均匀,像是已经睡着了。
她站在床边轻轻叫了他一声:“陈最。”
没有反应。
如果睡了,硬叫起来心情会不会更差,乔一钰拿不准。
她拾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快凌晨一点了,早上七点半集合,乔一钰纠结片刻,还是觉得不能走。
她放下手表又叫了他一声。
见他还是没反应,乔一钰有点急了,攥了攥手,上前捧住他的下巴和额头,凑近以唇与唇十字交错的姿势亲了一下。
陈最的唇微凉,但很软,贴近能闻到淡淡的薄荷味,应该是酒店的牙膏。
一次后,乔一钰胆子就壮起来,张嘴伸出舌头顺着唇缝上下舔了舔,怕惹怒他不敢咬。
依然没反应。
她挪动嘴唇,顺着唇角往外亲,紧致瘦削的脸、高挺的鼻、深邃的眼、被湿润发尾遮住的额,又回到唇,凑近时,感觉他呼出的气息似乎比刚才要烫。
正静听仔细感受时,捧在他脸上的两只手被捉住,一股大力将她整个人拉上床,她就知道他是装的!
“陈最……”
“闭嘴,”他压低的声音透着哑色,“先欠着,我困了后面再说。”
“哦。”
她调整自己,从趴在他身上的姿势挪到床上。
“不许乱动。”
乔一钰摸了摸裸露在浴巾外的肩膀,他刚才睡前把空调调到了十八度,自己盖着棉被,她什么都没有。
“我冷。”
他长出了口气:“麻烦。”
说完翻身向床另一侧挪了些,她这边瞬间宽敞了,与此同时,还多出了一截棉被。
乔一钰估摸着现在回房间前功尽弃的可能性,又或者直接在这睡得了,还没决定怎么做人就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了。
身后许久没动静,棉被也没被掀开,陈最翻身转回去,发现她侧躺捏着被子一角已经睡熟了。
手摸过去,她的脸颊和肩膀被空调吹得冰凉,陈最皱了皱眉,伸臂将缩在床边的人捞近躺到床中央,抬起棉被将她盖住。
下巴碰到她同样凉的鼻尖,陈最低头咬了一口:“气我,活该!”
夜静人定,这一天的喧腾喜怒终于暂时消散在被枕之间。
清晨,乔一钰被捏着鼻尖摇醒:“起床!”
她没睡饱,不满地哼哼两声翻身背对。
“成,我去集合了,你自己睡吧,看你那远哥来不来找你。”
乔一钰模糊的意识被这声阴阳怪气唤醒,眨眼听着身后拉链收紧的声音,扭头看见陈最已经穿戴妥当背上包要往外走了。
她半坐起,身上棉被滑落,原本缠裹的浴巾在滚了一晚上后,已经褪到腰间,乔一钰脑袋发懵,在陈最闻声回身看过来时,捂住大露的胸口:“转过去!”
陈最好笑地哼了声:“装得像回事,昨晚上挨着我蹭的时候,没见你害羞。”
她俩颊发烧,气急败坏地拉扯棉挡住他的视线:“贱人!”
他脸色变臭,转身就走。
乔一钰伸手拽住他的背包带,不让他走。
他没好气:“干什么!”
“你帮我拿衣服,”她理不直气也壮,“306。”
她在这个房间什么都没有,怎么出门?
陈最质问的语气里透着骄矜:“你是在求我吗?”
乔一钰忍着起床气,闷闷道:“……嗯。”
“我说了,下次你想求我,就不是这个价了,昨晚的事还没完,”陈最侧脸目光锐利一扫,“这又添了一件,乔一钰,你加班赔吧。”
“一件也是赔,两件也是赔,赶紧去拿吧……”她破罐子破摔。
陈最扯回背包带,捡起她扔在电视桌上的房卡出去了,开关门时,能听到门外走廊,大家拖着行李箱赶去集合的声音。
她叹了口气,将带着体温的浴巾丢出来,棉被掀动间,能闻到一点点陈最身上的气息,很矛盾的味道,讨人厌的同时又觉得难以启齿的安心。
这天的安排是先锋伟人教育主题,上午是三个展馆,下午是伟人故居和传记舞台剧。
因为讲解内容量大,今天齐远特别忙,临近下午故居游览休息时,才有空跟她说话。
经历了昨晚的事,乔一钰不太敢跟他交流,但心里清楚,这本来就是陈最小题大做,加上沉默不语时,齐远低头看她不解又关切的目光:“怎么了?累了吗?待会去看舞台剧就能多坐下歇会了。”
她内心很不是滋味。
今天气温比昨天高,房檐阴影里都站满了人,俩人在树荫下,阳光依旧能透过风中摇晃的枝桠洒下来。
齐远抬起手里的宣传册帮她遮住头顶的光,另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
“上午那波蹭解说的人送我的,是如梦塔的印章合集,挺有纪念意义的,正好我们这次的行程里没有如梦塔,”他递给她,“送你吧。”
她知道这个地方,网上很火,去如梦塔排队盖章不算太难,但集齐一整册可不容易。
上午齐远收到时,还有同学想出钱买,被他玩笑岔开了,她以为他想自己收藏的。
乔一钰五味杂陈:“很珍贵的,你留着吧。”
齐远笑:“你不喜欢吗?”
她解释:“这是游客感谢你的付出送给你的礼物,就像金牌一样,是对你能力的肯定,我不能要。”
他听完神采飞扬,眼睛亮亮的:“感谢我已经收到了,金牌嘛,不如你暂时帮我保……”
齐远话没说完,她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替她接过印章册。
乔一钰吓了一跳,耳边紧跟着传来陈最带着点笑的低冷嗓音:“那就谢谢领队了,她不好意思,我先替她收了。”
陈最一高一低搭在乔一钰肩上的两只手,形成了一个近似搂抱的姿势,齐远也愣了片刻:“不客气,你好像不是我们班的。”
乔一钰要拿印章册,被陈最习惯性举高,俩人较劲的同时,陈最维持着基本礼貌回答他:“领队好记性,要不是阿姨让我看着她,我也不想过来。”
看似没回答,实际上什么都回答了。
“你还给我!”碍于齐远看着,乔一钰才没有动脚,“我不能要。”
齐远这时微笑着对她说:“他想要给他就好,小孩都喜欢,没关系的。快到时间了,我们和班里人集合去剧院吧。”
乔一钰听到那声小孩,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齐远是在说陈最,她仰头瞄了眼“小孩”沉下来的脸色,差点笑出声。
“嗯,”她抿平嘴角,拨开肩上的手,“我要去集合了,你也回你们班吧。”
跟在齐远身后离开树荫时,乔一钰的右手腕被掐了一下,她回头看陈最,那道阴沉的目光明明盯着她,话却是说给齐远:“那晚上见,我会挑份回礼送给您,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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