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锅烧灶,一样样的切丁搅碎放了碗里备用,等想添火时灶下放柴的位置却空了,忙喊了周娘子:“周娘子,柴火用没了,烦再添些罢。”
周娘子手里正拿了把扫帚扫地,伸头瞧灶下空了便喊自家儿子:“二郎,送些柴火与桐花姑娘使使。”
卢二郎听得自家娘吩咐忙弯腰两手托起一大抱柴火走过去递给桐花,桐花手里却正和了小麦粉,湿哒哒的糊了两手,见卢二郎递柴火过来,张了两手楞楞的,再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一时倒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卢二郎长得十八岁再没像今天这般靠近过一个小娘子,又得桐花一双杏眼斜里一觑,顿时慌得手脚不知如何是好,手里的柴火失手掉了一地,周大娘瞧着噗嗤一笑走过去接了放到灶下,又添好柴火:“桐花姑娘,我家这个是根憨木头,你再别和他一般见识的。”
听这话桐花倒觉得周娘子说的还不足,那卢二郎哪里是木头,整个就是块又笨又憨的石头,周娘子见桐花自己又要瞧着火,又要看着锅很有些忙不过来,便就在灶下坐了替桐花烧灶。
知道他们是要往上京定居的,周娘子便挑些上京的风闻趣事说与桐花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时锅里的糕点蒸得了。
一锅子桂花糕水晶透亮里面还看得见桂花,另一锅红豆饼团团圆圆的中间刻了朵梅花,周氏瞧着只拍手:“真真的手巧,方才还是一样样的食材,这会子就变成的精致的糕点,我虽也吃过,却并没瞧过别人做过,今儿个姑娘倒真叫我瞧了个新鲜,也学些手艺。”
桐花听了抿嘴直笑,一面取了食盒盘碟,将糕点分出几份,又留了一份赠与周氏,道了谢,顺手将方才用过的家伙什三两下便收归了原位。
等桐花走出去没了影子,周氏起身朝着卢二郎后背就是一巴掌:“你这混小子,没瞧见人家姑娘手里和面了吗,还端着柴去献宝。”
卢二郎红了脸嘿嘿一笑:“我正没瞧见呢。”
“那你瞧见什么了。”周氏啐了卢二郎。
卢二郎不吱声,心里却嘀咕,桐花姑娘的眼睛真好看,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话却不敢说的,不然少不得又要挨他娘几巴掌,虽不疼,可没准他娘手疼。
肖夫子最近这日子过得很是悠哉,主要是肖夫人有了李氏作伴,且没功夫来絮叨他,肖夫子便寻了颜二郎偷偷喝点小酒,再有了功夫就教导笠哥儿做文章,笠哥儿别的并不显,唯独读书很是聪慧,凡是一点即通,不过十天半月的功夫策论写得又是一番天地了,喜的颜二郎朝着肖夫子狠狠作揖。
腊月十二便是青秞的生日,青秞今年及笄,李氏早已准备的妥妥帖帖,再没想过会在船上过及笄礼,一些物件又打了包,再不好拆了出来,便挑着手边尽有的取用。
虽在船上礼却不废,李氏备下几色礼盒去请了肖夫人做及笄礼的正宾,又知会船家数着日子在淮南码头停靠一天。
卢掌柜最是会做人的,听说是颜家姑娘及笄,忙殷勤介绍些淮南哪家正店的酒席好,哪样坊市有些什么买卖,前后打点照应,船进淮河便数着日子行船,生怕错过了时间。
李佑乔自入了京陵倒不像在甜水镇般不见人影,一般大大方方交际应酬起来,把个京陵都引得闻风而动,文人墨客,通判知州莫不前往结交。
那临安郡主得信,找了奶妈妈齐氏商议,想自叶掌柜那里取得一物,齐氏从小伺候临安郡主,一家子荣宠皆系于郡主一人,凡临安有事都是万般筹谋,如今听了这话,却知有些难为,便道:“郡主,这事别个去再不成的,不如我自己去罢。”
临安郡主几岁起就离了爹娘,是齐氏打小陪在身边伺候,无一时不精心,临安郡主倒把她看得比自己娘亲还要紧些,听了这话当即沉了脸,“不过是个二品官家的小娘,随便叫个管事妈妈去已是给她十分面子,还劳您去不成。”
齐氏素知临安性子佐性跋扈又低声哄转了,背后送了张郡主府的拜帖过去,隔日备齐了四色礼盒自己带了家下仆从前往。
叶掌柜原以为是临安自己前来,无奈准备起来接待,等快到时辰,下人来报外面来的是一驾素色小车,不像郡主车驾,叶掌柜挑了那张拜帖颜色一冷,转身进了偏厅。
齐氏进来时,叶掌柜端坐主位淡淡瞧了齐氏未见任何动作,那齐氏自临安封了郡主何曾受过如此冷遇,心里不由得有些不痛快,想起要办之事勉强带了笑上前见礼,叶掌柜端坐受了也不让坐,也不上茶,只问何事。
此时身后跟来的女使有些沉不住气了刚要上前说话,倒叫齐氏拦下了,齐氏再次施礼笑得谦卑:“叶小娘,郡主府里前些日子得了一块上好的白玉翡翠,想打条白玉簪子给郡主穿戴,一时又没有好的样式,我倒听说叶小娘这里有条极好的白玉簪,想借了做个样式。”
叶掌柜腹内冷笑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倒是小瞧了她,淡淡瞧了齐氏也不说话,只端起茶盏道:“簪子是有的,只是我许久不戴了,留在上京府里,如今还在大姑娘手里呢。”
齐氏闻言一噎,谁不知李家大姑娘不日将要进宫为后,怎么可能戴那清风白玉簪,那清风白玉簪是叶家家传之物,凡戴此簪的女子终其一生不为妾,夫君一世也不二色。
再没料到叶家小娘如此不给脸,但此时李家正盛又发作不得,齐氏少不得忍了气俯身作揖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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