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秞瞧着小框子里满框的的桂花笑道:“框子满了,咱们都下去,换了桐花上来摘会子。”姐弟俩个都爬了下来。
颜二郎瞧着做小子打扮的青秞笑道:“这么大了,只管在家里淘气。”
青秞将手里的框子送到颜二郎跟前说:“我挑了些嫩些的入茶,等做好了,爹就知道我厉害了。”
桐花又爬了上去,听得青秞的话,在树间探出脑袋问:“三姑娘,还要挑嫩的吗?”
“不必了,你只管摘了就是。”
秋日落阳穿过墙边翠竹洒在院子里,斑驳着,院里的人皆笑着看了摘桂花,笠哥儿淘气还一边喊着,指点桐花采摘。
潘进又带了人抬了两个框子进来,兴匆匆的和颜二郎说:“主君,好大的乐事呢。”
时下农人都会在水田里养些螃蟹,今年颜二郎家的地里雇农自是也养了,等收起来,发现其中有两亩地的螃蟹格外肥大,这在农家来说寓意来年这家必是风调雨顺。
颜二郎看去,一般的皆是一寸大小的螃蟹,其中一筐子倒有成人拳头大一个了,也甚是欢喜,又问李氏说:“沟子村的礼可送了。”
李氏笑道:就等着螃蟹来了,一起送呢,沟子村的并没有水田,螃蟹也是稀罕物了。
颜二郎笑道,将这大个的分一小篓子叫了跑腿的待诏快些送去罢,也送些去施家,图个喜庆,剩的全都留着自己家里人吃,另外那些小些的又叫潘进送去酒楼卖了。“
一时又想起肖夫子爱杯中之物,又说:“送些去肖夫子那里。”
李氏笑道:“螃蟹寒凉,老人倒不宜多吃,但既送去了,又不叫人吃,岂不是好笑。”
青秞听了,在一边笑道:“我有法子。”转身往厨房去了,一会子手里拿了一个精美的琉璃瓶子,里面装了些紫红色的汁水,将瓶子放在要送去肖夫子家的礼盒中间摆好了,又端详了下,点头道:“送去罢。”
李氏笑道:“放的什么在礼盒里。”
“不说”青秞抿嘴笑说。
肖夫子子揭开礼盒瞧见诺大个的螃蟹,顿时欢喜起来,举起手与肖夫人笑哈哈道:“颜谦益送来好大螃蟹,今日可得让我多喝几杯了。”
肖夫人嗔笑了说:“越发随性了,螃蟹寒凉,不能多吃。”
肖夫子只管喜得手足皆用,连连摇头说:“夫人,不妥,不妥,不能拂了颜谦益的雅意。”
肖夫人看见盒子里有个琉璃瓶取来打开了一闻,顿时嗤笑了出来,将瓶子递给肖夫子笑道:“瞧瞧这是什么。”
肖夫子接了瓶子一闻:“紫苏姜蒜汁?!”又狐疑说:“莫非颜谦益恐我家没有姜蒜汁。”忽而明白过来仰头大笑起来,“好你个颜谦益,真是个促狭的,这是叫我少吃螃蟹呀。”
文人素来喜巧思妙意,肖夫子知其意,更是大悦,转身又去写了个帖子封好了递给潘进,“给你家主君带去。“
潘进转回奉上肖夫子的帖子,又将肖夫子与肖夫人的对话学了一遍,一家人俱忍不住笑了气来,翠娘指了青秞笑道:“你个促狭的丫头,倒叫爹背了锅。“
中秋乃团圆之日,一家子都不出门,晚膳叫潘妈妈好生做了一桌菜,又煮了大螃蟹,元妈妈敲了一壳子蟹肉奉给颜二郎,又另敲一只奉李氏,还要再瞧时,翠娘笑说:“妈妈自去后面饮酒罢,这螃蟹要自己敲了才有味道。“
元妈妈看青秞与笠哥儿都拿着剪子自己动手,便应了退下,后罩房潘妈妈早也备了一桌,有菜有酒正等着呢。
一家子欢喜团聚,渐渐院中桂树梢头已见月影,笠哥儿吵着要去宜蓁阁赏月,颜二郎说:“那里要开了窗子才有月色,河风渐凉,你母亲与姐姐可受不得了,方才肖夫子来帖子请了我们一家子明日去来仪寺赏月,十六的月色更甚,那时你只管尽情罢。”笠哥儿欢喜,才作罢。
颜二郎饮了一口温好的黄酒叹道:“今日金陵府东升巷子里有多少赶考人在忐忑不安,亦或思乡。”
“咱们学里的考生也都住在东升巷子里吗?”笠哥儿有些好奇问。
“大约都是罢,甜水镇已经有十几年未出过举人了,也不知这次可有得中的。”颜二郎似想起了久远之事。
青秞说:“爹,朝廷为啥非要定在十六乡试呢,如此一来远处的学子都不得与家人团聚了。”
“为官者,辗转各处任职,有谁是能守在家乡的,甚至有那自中榜后便离了家乡终身不得回者,亦是有的,这便是忠孝不能两全了。”颜二郎再饮说。
笠哥儿垂了头捏拳,松开又捏拳,终是抬起头定定的看了颜二郎说:“爹,我明年中秋想去参加乡试。”
明年笠哥儿才十二岁,颜二郎原是准备满了十四岁才叫他去试场的,闻此言颜二郎放了手里的杯子,目色淡淡的看了笠哥儿许久,直到笠哥儿觉得有些难以承受,才说:“可是打定了主意的。”
笠哥儿想了想,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朝颜二郎躬身一礼说:“爹,儿子想好了,我要参加乡试,院试,一直考到殿试,为爹,也为甜水镇争气。“
童稚趣语却也有不肯回头的坚持。
今日乌云遮了月,终是只露了一角月牙,颜二郎抬头瞧了会子,才轻声笑道:“那便去罢,只是等过了节,你便也要少玩许多了,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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