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怒火中烧,逼近两步,气势汹汹:“你怎么敢——”
“妈妈!”
苏莉打断她,手心捏的很紧,呼吸有些急促。
“我在来的路上也想了很多!”
不落下风的气势,苏莉睁着和火焰一样明亮的双眼。
“您生气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苏富恒?你觉得我和他做了一样的事?还是因为你觉得这种事传出去很丢脸,像当初那样?我还在想,舅妈告诉你的时候会不会是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你觉得难堪,所以你来找我,像当初苏富恒来找我一样。”
常春周身都凝固住,问:“苏富恒来找过你?他凭什么来找你。”
苏莉笑起来:“对,他让我不要做丢脸蒙羞的事,我把他骂回去了。”
“看来这个理由排除了,那妈妈,你是因为哪个原因生气呢?”
世俗总是最容易成为理由,也最难成为理由。上一辈的墨守成规,被下一辈草草扔开,常春不是居于一寸檐下的人,但生在这里,规矩就是必然。
所以常春说:“我的原因不重要。你既然都明白,那就知道我想要什么结果。”
“原因很重要。”
苏莉目光坚定:“知道了原因我才有底气说服你。你常年不在唐川,也不在南河,唯一联系你的人只有舅妈。我想她对你的影响肯定很大,你总是对她让步,我的抚养费是,就连我也是。还记得高中我跟你说,刘堂冤枉我偷钱吗,你没有问后续,因为你知道我解决了。但妈妈你知道我怎么解决的吗,我在舅妈门口跪着,跪了一整个晚上,所有经过的人都会看我,直到舅妈出门,我朝她磕头,说了很多我错了,她才同意让我继续住。”
常春脸色陡然变白,不可置信,又有些生气:“我不是让你找——”
“对!你让我找那个老板澄清事实,但事实是他给的是现金,如果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可以不认,妈妈你为什么就没想过,为什么我的五百块是现金呢。”
“……”
如果不是冬天,苏莉想,母亲或许会看到她的腿在发抖。
“妈妈,苏富恒是我最恶心的人,但如果你觉得我应该找一个男人相爱结婚,我跟他也没什么差别了。就像你以前说过的,龙生龙,凤生凤。”
最后一句话像某种警报,常春脸如冰雕一般,问:“我什么时候说过。”
苏莉轻声说:“不重要了妈妈。重要的是,我不是他,有一半的基因也不是他。我很爱您,非常非常爱您,所以最怕伤害您。但如果放弃这件事,大概等于让我去死,如果我死了,我想我也没有办法继续爱您了。”
苏莉语速很快,逻辑清晰得好像排演无数遍——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在过去的人生里,母亲对她有绝对压制力。要十分努力才能拿到现在的结果,显然有点用处,苏莉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她静静看着母亲。
常春才发现,苏莉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居然变得那么顽固。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莉是永远懂事的。
从里到外,从小到大,方方面面。
常春一直这样以为。
眼前倔强又决绝的姑娘只有陌生。
常春深吸口气,在路边徘徊踱步。
最后她下达判决般问:“你真这么想?”
苏莉点头。
常春扯扯嘴角,像是冷笑,又像是妥协。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要和我断绝关系吗?”
“我没有那种想法。”
“好,那就坐车和我走,去给你外婆扫墓。”
苏莉往后退一步,神色不变。
“我的计划是下午。另外,结束我就会回来,不会离开这。妈妈,抱歉,这次我没法听你的话。”
常春盯着她,胸腔起伏不定。苏莉看在眼里,只有垂头。
这场母女对峙只持续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常春坐车离开。
并非她妥协,离开也不意味结束,常春知道她逼不了苏莉。
这件事情还有穷根究底的必要,她要在下午和苏莉好好谈一场。
至于褚红云,常春没有提起,苏莉给她的震撼远超对这个姑娘的好奇。她还得用点时间消化。
回程途中,苏莉不住脚软,蹲在路边歇了一会。
兜里是没有送出去的项链,和褚红云零点给她的情书。
白色的,毫无装饰的信封,连署名都没有。
苏莉在疲惫中笑起来。
她想人生的安排的确奇妙,这封信就适合现在打开。
往外倒,先跳出来一张银行卡,背后附着一张折好的便签。
苏莉打开。
【新年快乐,这是礼物。卡里是我50%的存款,密码是你的生日。给钱听上去俗气,但我把这种言论称作污蔑。你来这里的前几天,总是局促不安,原因我大概能理解,但我不知道怎么做,虽然这段时间你适应了很多,但适应不代表消失。我想了很久,这是份礼物,也是份底气。】
苏莉将纸折起来,又往白色信封里探一眼,里面还有一个小信封。
倒出来一瞧,黑色字迹,凝重的楷书形体,郑重排列着——给莉莉的情书。
苏莉嘴角微扬,把卡和折纸都送回信封,才呼口气,镇定着打开情书,一缕清香萦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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