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庸没有按付臻预期的那样露出轻松的神色,反倒是连脸上的笑意都懒得维持。
他看着不远处的台灯散发的灯光,以及灯光下的阴影。
一股乏味感涌上心头,祁无庸偏过头,看着还在等待他回答的付臻,语气平静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什么?”
知道对方没听明白,祁无庸补充道:“对我这么好。”
这世界上真的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么?
明明只是一个算不上多熟的人,明知可能得不到什么好处,却倾尽所有来帮助别人。
付臻默了默,道:“有些事情,想做就做了。”
很多事情并不一定需要什么明确的理由,随心而已。
如果每一件事都需要什么动机理由,那人生就活得如同机械一般,被所谓的动机理由驱动,实在是太辛苦了。
之前看着许白步入死亡是这样,现在帮助祁无庸也是这样。
不过是因为他想这样做而已。
“你是一个好人,”祁无庸想了想,补充道:“很善良,在这个世界里很难得,不过善良的人往往都活不长,因为好人不长命。”
说完这话,他突然想到,如果他想寻死,或许应该先学着做一个善良的人?
指不定哪一次见义勇为,就把自己弄死了。
死了之后还能博一个不错的名声,这样想来也不错。
“我不喜欢你这个说法。”
祁无庸惊讶:“什么?”
付臻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祁无庸突然从他的眼神读懂了他的意思:善良绝非一个坏词语,它甚至是世上最美好的词语,只是有的人让这个词受到玷污。
“不要用这么不正经的眼神看着我,”祁无庸故意轻笑一声,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有点受不了,要迷上了。”
付臻知道他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他没有灌输自己三观思想的癖好,索性也绕开:“那我们来说点正经的。”
他指了指放在置物台的药品:“开房花了481元,买药总计371元,都有小票作为凭证,麻烦结清一下。”
祁无庸眼睛微微睁大,弧形完美的桃花眼看着倒是真有几分纯真的模样,说出的话更是有一种未出社会的愚蠢感:“你都愿意给我两万块了,却要我还这几百块?”
付臻摆了摆手,有些匪夷所思道:“我说的是借,不是赠。”
言外之意就两个字可以概括:要还。
“还有,如果你同意借我两万块,请打欠条,”付臻郑重其事道:“当然,并非我不信任你的人品,只是我个人比较谨慎,希望你不要介意。”
祁无庸默了默,决定这件事之后再说:“晚安。”
“嗯。”
看一晚上都游刃有余的祁无庸,露出第一个憋屈的表情后,付臻笑了笑,回道:“晚安。”
虽然祁无庸说着不想再管这伤,但还是在付臻的强压下被逼去了医院。
在进医院大门前,他还十分恋恋不舍,眼神幽怨地痴缠对方,指望对方陪着他。
奈何郎心似铁,付臻视若无睹,当做没看见,确认祁无庸真的挂了号,便独自一人返校上课。只是事情往往很难顺利,而麻烦又总爱一串又一串地找上门来。
上午的课程刚结束,一下课就被花夏拦在教室门口。
“付臻,你为什么要退出奖学金评比。”花夏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质问。
怕付臻跑了,就死死围在他身边,甚至用身体挡住前方的路不让过。
付臻原本还在回味上课老师讲的东西,闻声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奖学金,但嘴上只说:“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他并不认为是自己相让,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按照原定的轨迹,许白应该是专业第一,获得这份奖学金的。
他只是亡羊补牢,将错误的节点及时改正回来。
“是已经结束了,甚至辅导员已经公布你得到奖学金的事实了,学校把钱都打到了你的账户上……”他突然情绪激动道:“结果你却要退出!”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了解内情,花夏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
图片拍的是学校的专栏,专栏上刊登着优秀学生的名字和成就,获得奖学金的人可以上这个专栏荣誉榜。
只是专属于他们经管4班的专栏上,显示的名字和图片不是付臻,而是已经去世了的许白。
花夏不相信是校领导工作失误,自觉好像窥见了一丝不可告人的秘密,连忙缠着辅导员想要得知真相。
几番死缠烂打之后,终于从辅导员口中得知,居然是付臻要回了报名表,主动退出了奖学金的评比。
之前他那样说,付臻都不愿意退出奖学金评比,但许白死后,他却主动退出。而且奖学金早已经评定结束,甚至结果都宣布了,但校方却同意了付臻退出的无理申请,这其中必然是有故事的。
甚至可能不是故事,而是事故。
花夏突然想起有一次自己上完课后,忘记将水杯拿走,于是回到教室要去拿的时候,就看见许白和付臻都在教室里。
通过当时的情景以及说话的内容,许白是在威胁付臻。
只不过当时他急着拿杯子,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不过现在回想看来,两个人果然是有关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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