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的掌心都已经被汗水濡湿,即便是杀人也能面不改色的他,此刻面对着心上人的表白,也终是慌了神。
他几乎下意识地就要答应了,可一个“好”字死死地卡在喉咙里,不能也不敢说出来。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可他的心情却如坠冰窟。
他只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又如何能够奢望与真正的羊相爱?
他的眼里犹豫和挣扎交织,最终,他还是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小姐身份尊贵,卑职生如蜉蝣,命如草芥,不敢高攀。”
女孩眼里的光渐渐黯淡,垂下眼眸不再看他“我明白了。”
原本清脆的声音变得沉闷,似乎在努力忍着不哭出来“温大人一路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罢她转身背对着男人,肩膀微微抽动,仿佛是在抽泣。
温禾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安慰她,想把她揽进怀里,想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可是他不能。
他的小姐美丽、善良、勇敢,不该爱上他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她应该嫁给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永远幸福快乐。
伸出的手在距离她肩侧半寸时撤回,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抱拳“卑职告退。”
踏出门口时,屋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隐隐还伴有哽咽。
温禾却不敢回头去看,他怕这一回头,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欲望,想要不顾一切地和她在一起。
他守在屋外,等屋中人的气息渐渐平稳了以后,这才离开。
“演得开心吗?”
寂芫趴在床上默默流泪,还沉浸在自己塑造的求爱被拒的悲情大小姐人设里无法自拔,身旁冷不丁传来这么一声调侃,吓得她差点炸毛。
“你怎么跟个鬼一样?什么时候来的?”寂芫捂着小心脏,瞪了来人一眼。
那人噙着笑,装模作样地回忆了起来“大概是从‘易得无价宝’那句开始吧。”
那不是全都听见了?
寂芫莫名地感觉有些羞耻,色厉内荏道“不请自来背后偷听,堂堂太子殿下怎么也学了这副小人做派?”
偏偏那人连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宽肩窄腰长腿长脚地就往她床上那么一躺,还挪了挪屁股,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眯着眼道“我要是不来,又怎么能知道我们小郡主的梦想是向你爹娘一样,在蒲城种花、骑马、放纸鸢呢?”
寂芫回了他一声冷笑“呵,我亲娘早死了,我亲爹也离死不远了,养父养母战死沙场,两辈子都凑不出个圆满来,像他们我不就倒大霉了。”
“那你刚才那些话,是真心的吗?”太子手支着脑袋,半倚在床上看她。
寂芫俯身与他对视,俩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连空气都有些暧昧“太子哥哥很在意?”
太子凝神看她,半晌得出了个结论“真心?你连心都没有。”
说不上来是遗憾还是庆幸,他绝对不会承认,在听见她对着别的男人表白的时候,心头暴躁地想杀人。
这样就很好,他暗自心道:没心没肺,不会爱上任何人,眼里只有利益,这样就很好。
而他会做那个和她利益一致的人,四舍五入,也算是被她放在心里了吧?
可那些话就算是假的,他心里也依然不爽“戏演得太久了,真心和假意,你分的清吗?”
寂芫嘴角带着凉薄的笑“真心?喜欢他还不如喜欢你,至少你从来没有骗过我。”
当然,那也是因为他不屑骗她。
太子显然是被这个答案取悦到了,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来“算你识相。”
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这人此刻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躺在她的床上,寂芫很难不怀疑他是想用美色来勾引她。
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伸手去摸男人宽阔的胸膛,平时清脆的嗓音在假哭一通后染上了些磁性“我已经长大了,太子哥哥想不想试试……”
话还没说完,手腕被一只修长宽厚的手抓住,男人目光阴沉,语气不善“爪子不想要了?”
寂芫没有被他吓住,反而与他倔强对视,冷哼一声“哼,男人,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我的人!”
太子眉毛挑了挑,语气轻佻“据我所知,你刚刚才被拒绝过一次。”
寂芫从善如流地改口“哼,男人,你是第二个敢拒绝我的人!”
太子优雅一笑,一巴掌把她的脑袋拍进了枕头里,临走时还吩咐融月把她的话本全都给没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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