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曾赠与姚十三的护心小剑。
脑子“嗡”地一声炸开,耳边人声模糊,站立不住蹒跚跌撞几步靠树滑下,听都仲狠心念道。
“起先是我实在放心不下姚先生的对策,你肯让他带五百俘兵堵上益州全城百姓性命!我不信!打一开始就派了探子跟着,几日后行军冰原交界,两军交锋,果不其然我方纷纷倒戈。谁知……”
“谁知!”
“谁知姚先生竟在战场间引妖风唤妖火,将天地都烧了个干净。水都灭不掉的业火烧了整整七天七夜,直至树木成灰,直到延伸冰原之上才得熄灭!”
“且不说是个生灵涂炭,连他自己都没能走得出来。”
“不……不可能……”
“您大可去问吧,那些被你威胁要命的探子其实无一不知实情,只是无法向您开口罢了。”
他……
难道说他。
一开始为自己设的就是场死局!
那些说会回来的话,那些重新开始的承诺。
都是用来骗我的,谎话。
你怎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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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烈文抻着脑袋看了许久,摇摇晃晃瞧着人,立马扯嗓子喊:
“大哥,去哪儿了啊,找你半天。酒都还没喝完!”
“不过去了趟茅厕,急个什么。”
冯汉广接过周烈文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后责备道:“别劝了,再喝待会儿该醉进不去门。”
齐铭听了眼尖跑过来高声喊道:
“新郎官要入洞房啦!”
“齐铭!”
——“哇!!!!!”
——“洞房!洞房!洞房!洞房!”
屋内少女不知自己已经在这陌生榻上坐了多久,眼前盖头遮得是一片红,只闻得红烛蜡滴噼啪作响,遥远处宾客欢呼声此起彼伏。
更是僵了身子。
她听得门开,听得沉重脚步声渐响,嗅得酒气靠来。
男人的气息近了,低头时从缝隙中看得到红靴在下,似乎是在看自己,却又久久未曾动作。
也没挑开盖头。
她紧张得捏紧衣摆,不敢动弹,彷徨间听男人叹息后沉声道:
“若是一直遮着不舒服,可以掀开。”
高棠棠一愣,未解其意,却是慌忙道:
“您……应由您来才是!”
又是沉默几许,她见一细垂金穗的挑杆伸来,将盖头向上掀起。
烛火摇曳这才入眼,一时间又有些过于明媚,不由觑眼仰头,看冯汉广靠过高大身躯替自己遮住亮光。
女孩有些害怕地小心唤了声,相公。
面前人是如此伟岸俊朗,眉目刀刻不动声色,半臂甲挂身,多了份威严。
虽是唤了声相公,却深觉眼前人不应为她所属,就像神庙中的石像,高大到不可触碰。
便再是唤不出口。
冯汉广看女孩目光怯怯,默然一笑后退坐到榻对面的圆凳上。
“睡吧。待你随我入京,一切安稳之后,便许你与我和离,再送你去你那道长哥哥那里,过应属于你的日子。”
高棠棠闻之一惊,惊恐道:
“您不要我!”
“不要跟着我。我一生注定南征北战,生死一线,你嫁于我便是日日难安,要吃苦的。”
“我不怕的!将军!”
“你还有私许终生的心上人,不能因我毁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要待之。也是没有办法!”女孩急言。
“对不起。”冯汉广忽然起身靠近,半跪女孩面前,柔声道。
“将军!”高棠棠惊愕出声,瞪一双水汪汪的圆眼不知所措。
“我有一个心上人,他是个疯子。他为了我就快死了,可我还毫不知情,一心以为是他弃我而去。我在这儿普天同庆地洞房花烛,他却只能孤独死在旷野冰原。如此行事,我做不到的,棠棠。”
他看女孩愈发震惊难言,继而悲笑道:
“你我都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人生只有一次,不如为自己而活。我要走了,来不及了。”
冯汉广起身转去,迈出一步便觉被人抓住衣袖。
“将军,至少我们……做了,才好不叫您落成人话柄……”
冯汉广挑眉一笑,忽地回头与她笑道:“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将军府一场浩大的盛事持续过夜半,继而散尽了人后只剩红灯笼于红绫在雪夜飘摇,红烛已熄,盛势总是落幕得快。
小将军携长刀从侧窗跳出去时,连红装都没换。
罗娘梦中被木门开启的咯吱声惊醒,惊恐搂住孩子,借月色看男人提刀立在门外,脑后俐落马尾在寒风中吹得萧瑟。
“将……将军?”
罗娘甚至以为是恍然梦回,毕竟这把孩子看得无上重视片刻舍不得离的将军,
却自打此次时隔盈月的归府后,乃至是突然说要办什么婚事,都未曾来看过他一眼。
而这新婚之夜,连婚服都来不及脱,提着刀是为做何……
她看男人抬手示意抱孩子过来。
罗娘满心只有恐惧,向后缩着不肯放手。
男人无奈跨步向前从罗娘手中捞出孩子,罗娘吓得要惊呼,被一根手指示架在唇边意莫要声张。
罗娘瑟瑟发抖着不敢动作,看将军把孩子安置在臂弯,小心翼翼掀开层层襁褓,露出张安然熟睡的小肥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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