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多想,夺身自背后紧紧抱住艾叶!
那妖身上寒如陈冰,触在身上刺骨灼烫的疼,咬牙埋了脸在他肩上轻唤:“艾叶,艾叶。”
艾叶一愣,诧异间怕失手伤他,迅速散尽手中妖力,
且听身后冰河传来阵阵地颤摇晃,没了妖力支撑“哗啦”一声跌落成回奔流,溅得两岸如暴雨倾盆!
连天上凝固大雨也瞬间解了封印融化,瓢泼而下。
顾望舒当即撑伞,按头将他护在大雨中。
开伞瞬间水花如玉珠四溅,艾叶淋湿的长发贴在脸上,乍然回了头,颤抖不停。
只顾定定看着他的脸。
“走吧。”顾望舒声音轻颤:“带我走,去你说的地方。什么巢什么避世之地,再不出来,不打了,我们不打了。”
水声雨声继而破荒狂妄,复回乌黑的眼眸打圈环视过面前张牙舞爪的人群,
再落身后温热将全心付之的人环至腰前的玉指上。
“好。”
艾叶明白顾望舒的心意,或许挂记仇恨而毁了自己才是这世间最愚蠢的事。
自己总是行事鲁莽,身边还当真需要这么一个人拦着。
“小望舒,不要腰,搂到脖子上。”
顾望舒不明所以,重新将双臂挂在艾叶脖子上。
“抱紧咯?”
“嗯。”
旋即一阵飓风迷眼掩面,未等看清所以然,身子先嘭地摔落在了个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
众人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到处惊呼声,烟雾见腾然跃起一只巨大灰斑艾叶豹!
真是太大了,那豹单一只脚掌便有成人之大,哪怕光平地而立都要仰面而视。
吼叫一声血盆大口可生吞整人,数丈长的豹尾厚重轰然卷开林木水波!
真是一只………艾叶豹吗?
他紧紧抓着那豹脖颈上一圈长毛,往前爬了几分,将将稳住重心。
比起说是只普通艾叶豹,这体型是否有些过于巨大,一目览不尽?
巨兽一冲九霄,瞬时不见!
顾望舒将脸埋在艾叶一身软毛之下,以免疾风吹得阻拦呼吸。
完全感受不到这妖飞得多快,只是耳边风声呼啸压得抬不起头,两手死死抱着展臂难拢的脖颈——
再是风凉萧瑟,艾叶不动怒时身上总是热腾腾的,长毛如氍毹能将自己完全埋没起,是舒适的,是暖的。
以至于产生就这样在这只妖兽身上漂泊一生,也可随遇而安的心思。
原来他那么强大且危险,可号令晴空落雨飘雪,可冻奔河成冰,亦可如此腾跃长空御风千里。
此时此刻只是带自己逃离苦海的一叶方舟罢了。
顾望舒这样想着,久久提着的心一暖,紧绷神经忽然断了线,再在如此温暖和煦中。
袭来眼皮昏沉的困意。
去吧。随你,去哪儿都行。
只要与你一起。
——
浮生不过槐南一场梦,将付桑海千秋事。
过度坎坷颠簸辨不清梦或现实,死去活来早已不再留恋人间。
岂堪梦寐无常,人生事亦犹是矣。
顾望舒在这般杂复间不觉干脆放了一切,断下世间舍离愁,浑浑噩噩昏昏沉沉,非生非死的倦眠了个长久。
惺忪混沌时忆起年少时节看不惯员外家的浪荡公子调戏民女,路见不平出手教训没得轻重打断了人家武试出身的腿,被污蔑说他是对人使法术犯忌的传闻传得满城风雨。
那一日公审众目之下挨了几十个板子也死咬牙关没松口服软认罪,却依旧自此落了个“不服管教,性劣近妖”的声名。
或许顾长卿说得对,就算自己再是拼了命去证明清白又有何用,
这世间万人若执意将你抹成黑的,你纵是当众开膛剖出一颗血淋淋的赤诚心,也没人愿信。
人心叵测,人言可畏。
待到朦朦胧胧痴昧了眼,眼前皇皇兽绒纤长厚重比拟殿堂玉狐氍毹,
恍惚间宛若登落了云间,柔软温和,不似人间。
他有些舍不得动作,又假寐了好一阵,直到身下巨兽“嗤”地泄了声好长的鼻息,连身子都跟着他的吐息下陷。
略显迷茫地抬头,迷迷糊糊环顾起四周密林重叠。
巨兽盘身缩在的一块凸起岩石,被林间万木所层层包裹,雾气潮湿。
他略微动了身子想翻个姿势,不料才挪了半分,便听“嘭”一声闷响,腾出大片迷烟!
瞬间失了支撑的身子一悬,登时惊惶清醒过来的人将细眼瞪圆,待烟尘散去眼睁睁看自己落入艾叶怀中,再被放到地上稳当站住。
“醒了就起来,装什么睡呢,我四条腿全卧麻了。”
艾叶挟笑意嗔怪,顺便扭甩着发酸手腕脚腕,看顾望舒一时才睡醒的迷惘发愣看向自己,无奈笑道:
“顾望舒,睡成猪了,都舍不得动你。”
顾望舒皱眉揉了发涨太阳穴,弱声问:“我睡了很久?”
“从荆河到绣谷,你说呢。”艾叶拨开他睡得毛糙的发,慢声道:“差不多三天——三夜——吧……”
“什么!”顾望舒惊呼:“你说我在你身上睡了三天三夜?”
“还真信了。”艾叶摇头嘲笑,贱兮兮地把人硬揽进怀里,贴面颊道:
“若真是三天三夜一动不动叫你躺着,怕是要饿死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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