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别费嗓子喊了。外面没有人了。”
姚十三脸上最后一绺黑发滑落,一张光洁干净,不染污渍,嘴角盘着的笑娇诱且不艳俗。
其间莫名含着叫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轮到我了,大人。”
未等他再骂,脑后嘭地一声被什么东西重重集中,霎时晕了过去。
赵文礼头茫茫一昏,眼前颠三倒四。冥冥中只觉浑身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
再努力想睁眼动弹,疲软的身子挣扎几分,却自手腕处传来一阵隐隐发麻的痛。
“赵大人,醒了?”
宛若玉铮吟吟的男声响起,再熟悉不过了,这些日子跟噩梦一样萦绕的这声音……
赵文礼赫地瞪开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鬼东西!!!这是什么!!”
怪不得浑身轻飘飘呢,此刻已经被剥得浑身精光,两臂反缚横垂在根细绳上!
更可怕的是,身下并不是什么意料中的绝壁悬崖,而是个……
巨大的,蛇坑!
数万条黑蛇盘踞交错堆在一起不知积了多少层,蛇群爬不出去,只是光连吐信的嘶嘶声层层叠加都变得如沸水般沸腾翻滚!
这不是蛇群,这就是蛇潭,是丧身若水!
甚至在蛇群蠕动交错间,还可以隐约看到坑底垫满的发黄白骨……是食人的!食人的蛇!
赵文礼在恐惧中疯狂扭曲着身子挣扎,却只听得细绳欲加紧促,垂吊着细绳的木条禁不住受力,已然发出嗑哒嗑哒断裂声来!
几近崩溃的赵文礼顿时绷紧身子,抖得像筛糠,再不敢动弹,只瞪着双通红愤怒的眼。
“大人最好不要再动了,省得木条断裂,十三可保不住大人的命。”
赵文礼看过去,现下姚十三换了身干净简洁的素面柳绿纱袍,连他记忆中姚十三那一头蓬乱长发也利落的顺在脑后,由个绛色绸带简单拢着。
他斜椅在个桃木椅子上,一肘落在扶手上以五指撑脸,抬眼间瞧着赵文礼的眼神是眉清目秀,顾盼生姿。
比起在看个刚将自己折磨不成人样的仇人,这神情更像在端详副佳作。
“你…!!!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狗东西……”赵文礼怒骂到一半,忽才觉得不对劲!
他不是被自己废了四肢吗,怎么当下还能如此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赵文礼在惊怖中声音奇高发抖,只发得出怪音:“怎么…可能!你明明被我废了的!”
姚十三歪头莞尔一笑道:“赵大人对自己手段未免过度自信,审犯之前也不知道背后调查一下出身背景,不好玩的。每每想到大人想借身子清白一事威胁在下,还是好笑得很。”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谋害替圣上行事的朝廷命官,可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罪!我命你马上放我下来!”
“赵大人,您好好看看这四周,除了你我还有第二个人吗?谁又会知道您怎么死、死在哪儿呢。”
姚十三漠不关心道:“啊,不对。严格来讲,这周围的“人“,只有您一个。”
“你………!”
姚十三微微向前探身,背后一只花青小蛇从后肩划过,悄然盘在他颈间。
借赵文礼一声撕破喉咙的惊喊,姚十三一双流光杏目中,忽地横贯出一层假睫!
仔细一看,哪儿还有当初那勾人黑目,眼中现出的竟是双蜜色细瞳蛇目!
日光映射下吹弹可破的瓷白皮肤之上,隐隐可见鳞片似的纹理波光粼粼。
“你………你不是人?!!!!”
姚十三见他那副模样兴致满满,靠回桃木椅背,十指相交搭在扶手上,架起下巴,饶有趣味道:
“赵大人一生作恶多端,以折磨人为乐,遭了报应都不知道呢。您那儿,很难硬得起来吧?”
姚十三掩口笑笑,目光投向赵文礼此刻疲软垂着的小玩意儿上。
“姚十三你他娘个卖-身陪笑的象公,有什么资格谈论我!”
姚十三笑得自在,并未理睬:“所以赵大人虽妻妾成群,可膝下子嗣……也就那一个晚来得子却体弱多病的小公子了?”
“你这个贱人,修要打我儿子主意!”
“哦不不不,我这是好心好意送你们一家团圆呢。”
姚十三从怀中掏出块上等小圆玉牌,绕垂在指尖。
“赵大人闻起来浊气太重浑身恶臭,不好吃的。权当哄哄孩子,只能先给宝贝们来点甜点开胃,也好消化。”
赵文礼定睛一看,不正是自己小儿子随身佩的的玉牌!
“姚十三!我杀了你!!!杀了你!!!”
姚十三微地探身听了:“嗯?不好吃啊。发酸,可惜了。”
“姚!十!三!!!!”
赵文礼冲动之余动得厉害,身上木条发出道咔嚓断裂声,顿时吓得这男人面色苍白,哑然噤声!
“哦,言正事。”
姚十三坐正身子,一字一句讲得慢条斯理,却耗得人是心急如焚,几近崩溃。
“大人审讯时不是总有记事习惯吗。传闻那簿子可害人陷囹圄,又可洗人冤情。不如拿它来换大人您一条命,您看如何?”
赵文礼恍然大悟,他这是想逼自己交出证据,试图替冯家洗冤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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