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睡过去,囫囵做了一个梦。
梦里,谈斯雨站在她床边脱外套。
她问他干嘛。
他说他也困,想跟她一起睡。
接着,他掀开她被子,躺进她被窝。
她叫他睡别的地方去。
他不肯,固执地抱紧她腰身,脸埋在她肩窝,呼吸洒在她肌肤,同她撒娇:
“不要,我就要上你的床。”
少年体温灼热,高大健壮的身体充斥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她被他闹得燥热难耐,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再然后,忘了是谁先不守规矩,两人面对面抱着,他抚摸她后背,而她的手往他衣服里面探,还没摸到,他忽然一巴掌落在她臀上——
她脚猛地一蹬,一个哆嗦,清醒了。
仍是在她房内。
天色昏昏,桌上台灯的暖橘色光芒将他身影放大,拓在天花板上。
房内很静,空调正制热,窗外有鸟鸣啁啾,行人、电动车行经发出的碎响,还有这栋建筑不知从哪儿传出诡异莫名的弹珠声。
关书桐缓着神。
他的手还在键盘上敲着,她听着,沙哑着干涸的嗓子问:
“你在写什么?project?presentation?email?ppt?schedule……”
“呵~”谈斯雨听笑了,暂停手上的动作。
她看着天花板上,他的身影晃动,从斜对面的书桌边,移到她床边。
他在她身旁坐下,她能感觉到床垫的晃动,梦境再一次浮现大脑。
在她怀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是否真实可靠时,谈斯雨戏谑问她:
“你是不是睡蒙了?”
可能吧。
梦里那个女孩,完全不受她的理智控制,怎么可能会是她?
关书桐自欺欺人地想着,换了个问题:“现在几点?”
“六点半。”谈斯雨挑开她贴到侧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刚好够你起床洗漱,不过,我们大概要到车上吃早餐了。”
“不想起。”她说。
他恶劣地用指尖挠了下她耳根,那地方肌肤娇嫩,也相当敏.感,她痒得受不了,皱着眉哼唧一声,头偏到一侧,赶紧扣住他手腕拿开,“你别闹。”
“起不起?”他问她。
她瘪嘴,翻过身去,扯紧被子把自己蒙住。
谈斯雨觉得好笑:“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关书桐回头瞪他一眼,“你是有什么非写不可的东西,非得大清早跑我这儿来?”
“确实有个非搞不可的项目。”他屈指在她额间轻轻一弹,要她清醒点,“再不起床又迟到了。”
他起身折回书桌边,要继续弄他的东西。
关书桐不爽地用额角蹭了下枕头,架不住时间流逝,只能起床洗漱,“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不能在家写?”
“不能。”他专注着手上的事,分出心神同她说话,“攒老婆本这事儿,当然得看着你才比较有动力。”
说得好像她是一根吊在他眼前的胡萝卜。
关书桐“咕噜噜”漱口,用毛巾把脸擦干净,涂抹护肤品时,瞧着镜中的自己。
面色绯红,眼波迷离。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太一样。
不止她,谈斯雨好像也……变得越来越不一样。
“谈斯雨。”她叫他。
他“嗯”一声作答。
关书桐涂抹着护手霜,从洗手间出来,看他端坐在椅上,认真工作的侧影,“你在开玩笑吧?”
“嗯?”
“什么毕业就订婚的,不是逗我爸玩的?结果,现在你说什么看着我,才有动力攒老婆本?”
好问题。
谈斯雨按下快捷键保存文档,“啪”一下合上笔电,转椅转过去,直视她,“一年前那个晚上,你问我,要不要跟你结婚,你是跟我讲笑?”
关书桐斜肩靠在墙边,双臂环在身前,居高临下道:
“我可不像某人,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咪系啰~(不就是咯)”他搭在扶手上的两只手一摊,一腔粤语透着无奈,“我同你讲真,你当我讲笑。”
“……”
差点忘了,谈斯雨这人的行事准则,要么他不做不说,既然提了,那就是他真有那个想法,甚至已经动手去做了。
一种怪异的骚动再次涌现心头,她有点不知所措,撇眼错开他视线,也不再倚着墙,她拉开衣柜,拿出针织背心和外套,一件件往身上套。
谈斯雨在观察她,她能感受到他如有实质的视线黏在她后背。
“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对我什么想法,要不要跟我订婚,要不要跟我结婚,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订婚礼物,我们在哪里订婚,穿什么款式的礼服——”
“打住!”他说得太多,关书桐一时半会儿处理不了那么多信息,“我都还没答应你。”
“嗯哼,你可以慢慢考虑。”
他并不气馁,收拾好东西,把未开封的保温袋也一并捎上,起身,准备和她出发去学校。
“不过……到我出国为止。”
“什么?”关书桐边问,边跟着他到玄关换鞋子。
天花板正中的主灯熄灭了,光线暗下来,谈斯雨“咔哒”一声打开门,湿冷空气顷刻从门缝涌进来,吹散一室燥热的暧昧。
没听到他回答,关书桐抬了下头。
谈斯雨背对她,她看不清他面容,只是依稀仿佛看到他喉结滑动着,有某种情绪在暗涌。
“我说……”他开口。
关书桐凑近一步,认真听。
他懒洋洋地回过头来,看着她眼睛,不似以往的调戏逗弄,也不再混不吝,没个正经。
而是分外认真地告诉她:
“对你动心是真的,想跟你有未来也是真的,至于结果如何,决定权在你。就这一回,关书桐,我没经验,没主见,我听你的。”
第42章 晋江文学城
偷懒这种事儿, 有一就有二。
低温天气持续好一段时间,在关书桐嚷嚷着学习时间减半的时候,工作日的凌晨五点半, 谈斯雨始终风雨无阻、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她的小出租屋内。
高标准、高效率, 配上最为关键的高执行力, 这样的人, 即便你不看好他的固执死板, 但也会叹服他抵御外界诱惑、专注不二的精神。
他明确他要做什么, 达成什么目标,取得什么成就。
像电影开头三分钟便抛出钩子, 吊起观众兴趣。随着他的持之以恒, 观众期待值呈几何式增长。
就连被他定为“目标”的关书桐,都不由为他动摇, 在某个气温跌破10c的凌晨,她把备用钥匙交给他, 并千叮咛万嘱咐, 要他小心保管。
谈斯雨掂着那枚钥匙, “不怕我大半夜跑你家里?”
关书桐冷笑:“你要想做什么,有没有钥匙无所谓, 你选择直接破门而入。”
他是有那本事的人——我想开窗你不让,ok, 整座房子直接给你轰了,风景无限好, 处处都是“窗”。
就一本书的事儿,关书桐从中旬问到月末, 谈斯雨都敷衍着,说是找到合适的时机, 他会帮她还给仇野。
“要不还是我拿给他吧,我怕你俩打起来。”关书桐同他开玩笑。
他当时正用笔电写着email,纯英文的,不知发给哪位,一心二用地回她:
“如果我们打起来,你帮谁?”
水笔在葱白指间转一圈,关书桐无所谓道:“我看戏。”
他拿余光瞥她,“中立派?”
“不然?”她落笔,胸有成竹地做着完形填空题,“不明真相,不予评价。”
“那就别掺和我们的事,”他劝告,“离他远点。”
她捕捉漏洞:“同理,也离你远点?”
谈斯雨不答应:“这是我跟你的事,与他无关。”
“那我跟他的事也与你无关。”
他们三人就像箭头互指的三角形,各有各的账要算,错综复杂,又一目了然。
键盘声停下,谈斯雨侧目望她,像是过了这么久,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和仇野之间藏了事。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关你事。”关书桐谢绝他迟到的关心,“我们还什么关系都不是,我不喜欢任何人越界掌控我的事,也不喜欢任何人对我指手画脚,干涉我的社交。”
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行,他不多事,他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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