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晚他们显然是失策了。
进入餐厅后,陈梓目光掠过满满一桌的菜,眉心一皱,坐到椅子上,说:“去煮碗白粥。”
原来今晚少爷想喝清粥。
底下人忙去做了一碗,还特地想办法让它温度降下来后才端到陈梓面前。
这个家里面,从来都是为陈梓马首是瞻,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连意见都不敢提一个字。
那头的林明帆愣了几秒,说:“什,什么?我不是在跟你说话吗?”
陈梓粥也不想喝了,站起身往外面走:“没说你。”
“你现在说我再多也没用,还不如早点去睡觉。”
林明帆哑然,开始怒吼:“我真心实意请你去玩,马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他/妈居然放我鸽子!陈梓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陈梓将电话拿远,掏了掏耳朵,然后凑到嘴边:“海上信号不好,先挂了啊。”
晚上刮起了大风,呼啸着往他面上扑去,擦得他面颊有些发疼。
但他觉得很爽。
晚上的大海是漆黑的,一眼望不到头,只有这时,海水和天空才融为了同一种颜色,浓得像黑墨,又像黑洞,随时都能将人吸进去,然后吞噬干净。
很奇怪,他这样的人面对大海时,心中竟也泛起了一丝没由来的恐惧,同时脑子里又踊跃出兴奋。
咸腥潮湿的风往他鼻子里钻,他闭上眼,微抬起双臂,感受被冷风拥抱住的感觉。
风明明是在往他身上吹,他却情不自禁向前走,直到脚尖抵上坚实的玻璃围栏。
还不够,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他需要更多,他想要被海水完全包裹住。
他想感受那种沉重的宁静,没有心跳,没有思想,没有温度。
有的只是重如千钧的压力。
让他可以不用再在意什么。
突然,手腕被一道巨大外力拉住,他整个人被拉得向后仰去。
接着,他倒进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
“你在干什么?”秦航死死拽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让陈梓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但秦航却像是没注意到他吃痛的表情,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腰,前胸抵着他后背,压在他耳边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你管我?”陈梓脸色不好看,曲起手肘去怼秦航的胸口。
秦航吃痛,手上李道随之一松,陈梓趁机就挣脱了出去。
但他只来得及转过身,秦航又一个上步将他抵到栏杆上。
秦航双手撑在陈梓身侧,腿与他的两条腿交错贴着,将他捞捞禁锢在身下。
陈梓后腰抵着扶栏,坚硬的金属扶手硌得他腰疼,但前面的秦航又压得紧,面对alpha和omega的天生体型差,陈梓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他上身朝后倾,手抵上秦航的胸,眼中燃起怒意:“秦航,你找死?!”
“那你呢?”秦航像是看不出他很生气,只盯着他的眼睛,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问题,“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凭什么要回答你?”陈梓轻蔑地牵起一边嘴角,“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秦航逆着光,完全挡住了光线,陈梓看不清他的表情,给了他一种晚上在床上的错觉。
那种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的眼神让陈梓心里一抖。
他们动静不小,可屋里的仆从谁都不敢出来,生怕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连忙往厨房里面去了。
“趁我现在还不想弄死你,劝你赶紧放手。”陈梓说得慢,冰冷的话语像被风吹散了,落在秦航耳边时,这份警告变得有些无力。
于是,秦航对着那张不断放出威胁的嘴吻了下去。
陈梓嘴唇冰凉,里面却是湿热柔软的,带着点点米香,全然不似他外表这样凉薄。
秦航少见地发狠,在他唇齿间扫荡,掠夺空气。
陈梓的唇瓣被咬破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滑下。
他奋力挣扎,脚毫不留情地去踢秦航的腿。
秦航不为所动,抓住他的两只手腕反剪到身后,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慢慢离开他的嘴。
他们大口喘息着,灼热的呼吸被海风卷走,耳边只有海浪翻滚和邮轮行驶的声音。
两人沉默地对视,可对方眼里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陈梓舔了下唇角,传来一阵刺痛,他哑着声音道:“松手。”
秦航静了一会,放开他的手腕。
陈梓刚得到自由,右手直接甩上了秦航的脸。
“啪——”
秦航被打得偏过了头。
“别再让我看到你。”话音刚落,陈梓推开他大步走了。
秦航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阴沉,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舌尖抵上口腔内壁,左手缓缓握成拳,砸上了铁栏。
陈梓回到房内,一路上脸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嘴上的痕迹一看就知道刚才是在干什么,
他将门用力摔上,外面的佣人被这动静下了一跳,对视一眼,识趣地轻声下了楼。
陈梓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被吹得乱成一团,眼眶泛红,嘴角破了,再低头看看手腕,果不其然,上面有一圈红痕。
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秦航刚才的模样,阴沉,发狠。
陈梓咬了咬后槽牙,镜子中的那张清秀的脸扭曲。
秦航今晚着实很不听话。
他突然有点后悔,后悔刚才只打了他一巴掌。
手指触碰唇角,指尖立马粘上一点小小的血迹。
他和秦航的吻,不管是由谁发起的,总是充斥着血腥味。
他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去时,房间还是刚才那个样子。
秦航听他的话没有进来。
陈梓心里突然又有些愠怒,看着整整齐齐的床铺,他想了一会,将其中一个枕头扔到了房门外。
然后他打开床头的小夜灯,钻进了被子里。
秦航在外面站了很久,一直望着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条长腿微曲,挺拔的身体倚靠着抚栏,海风从他的袖口一股股地往里灌。
从远处看,他好像被黑夜包裹住,连眼神都是漆黑如墨。
过了良久,有佣人出来跟他说:“秦先生,少爷房里的灯已经暗了,您也早点去睡吧。”
秦航眨了下眼,被这句话喊回了思绪,“嗯”了一声。
经过餐厅时,桌上的饭菜已经全部撤下,只有几个人还在打扫。
一上楼,秦航就看到了房门外自己的那个枕头,他弯腰捡起,再拍了拍。
然后他看着面前的门板,没有走。
他略显迟疑地将手搭上门把手,再轻轻一压。
门没锁。
秦航却没推开,而是缓慢地收回了手,拿着枕头去了旁边的房间。
两个小时过后,门被用力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连走廊上都在回荡这个声音。
陈梓站在门口,穿着一套灰白色睡衣,目光幽怨地盯着秦航。
秦航靠在床头看书,只将外套脱了放在旁边,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下床走向陈梓,声线平静,全然不见之前那番步步紧逼的样子:“少爷,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陈梓觉得有一把无名的火在心里烧,让他心情烦躁。刚才在床上躺了半天都睡不着,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这时一看到秦航平静得过分的脸,他更不爽了。
凭什么他烦得要命,这人却能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犯了错不仅不来找他领罚,反而还在挺悠然地看书。
陈梓短暂反思了几秒,还是觉得这几天待他太好了,让他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眼睛瞟到床上的枕头,陈梓问:“谁叫你来这里的?”
“我把你枕头丢出来是叫你看门,不是让你躺另一张床上。”
“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陈梓拍拍秦航的脸,力道不重,但也不轻,发出了“啪啪”响声。
秦航低头:“对不起少爷,我的错。”
陈梓盯着他的睫毛,没说话。
秦航全然承认自己的错误,连一句辩解都没有,就像往常那样。
但陈梓就是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有一种很用力的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让他越来越气。
而陈梓有气从来不会憋着。
他推了一把秦航,也不知是真没站稳还是顺着他的力道,秦航向后倒去,然后跌进了床里。
陈梓骑在他身上,二话不说,撕开他的领口,直往他肩上咬去。
信息素开始躁动纠缠,如同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冲击他的颅顶。
陈梓身体里有火在烧。
他想把这个人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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