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大人，想问问案子的事情，丽娘的那个荷包里是什么？”
    外面风大，即便他穿的多也觉得冷，更别提她只披着一件衣服。这里离他的房间有些远，想了想，苏子烨道：
    “去你房里说。”
    “是。”
    去她房间而已，琳琅并不觉得有什么，俩人坐在外间凳子上，隔绝外面的寒气，果然暖和不少。
    红菱走之前给琳琅上了一壶热水，此刻虽然不太热，但入口温热，喝着正好。琳琅便抬起那只没受伤的胳膊，作势要给他倒水。
    方才咳成那样，喝点水兴许能好受些。
    “我来，”他忽地出声，然后接过她手上的壶，先是给她倒了一盏，之后才给自己倒。
    琳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不会是觉得她当不好侍女，不想用她了吧？
    那倒是没什么，离开谢府她依旧能过活，就是不知未结算的月银会不会给。还有，自己拽下丽娘的那个荷包，若是有用的话，苏大人会给她赏银吗？
    “在想什么，”他忽地开口，轻声问道。
    琳琅赶紧甩了甩脑袋，嬉笑着道：“大人，我只是受了皮外伤而已，能跑能跳能打架！”
    她说的都是真的，若不是伤口里含毒，让她浑身无力，她早就能出门了。
    琳琅大致估计了一下，觉得自己明天就能恢复如常。
    苏子烨的视线快速扫过她的胳膊，道：“你不是要问案子的进度吗？”
    “对对，”琳琅想起来自己是有正事要问的，赶紧道：
    “丽娘的荷包里是什么？我还没来得及打开就晕过去了。”
    苏子烨如实道：“是一些药材。”
    琳琅等不及的问道：“莫不是极乐香？”
    “和其有关，准确的说，是能抵抗极乐香上瘾的东西。”
    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本以为会是解药，却不想是让人不会上瘾的药。单腾当时很失望，但苏子烨觉得，这也算好事，毕竟极乐香那东西防不胜防，若是能预防上瘾也是好的。
    因此苏子烨早就吩咐下去，不止大理寺的人都有，就连谢府里香薰香囊都换了原料。
    “你房里可曾送香囊和香薰过来？”
    琳琅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我平日里不用这些东西，送来后都收起来了。”
    苏子烨道：“香囊可以佩戴在身上，还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说完，苏子烨就见坐在对面的少女哦了一声，然后欲言又止。
    “对了，”苏子烨状似不经意的道：“这次你立了大功，这是给你的奖励。”
    说着，苏子烨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里面鼓鼓囊囊，想来是银子。
    琳琅眼睛一亮，赶紧拿过来，笑眼弯弯的道谢。
    “之前给你喝茶的那个钱袋子呢？”
    “单大人的那个吗？我去取。”
    她怕弄丢，便放在内室了，转过屏风去枕头底下将钱袋子拿好，回来后交给苏子烨。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琳琅想着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想客气的请走苏大人。
    似乎明白她的想法，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苏子烨便起身了。
    房门关上，寒风吹的人手发凉。
    苏子烨抬脚往自己房里去，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个钱袋子。
    到了房里后，飞扬听见声音过来送沐浴用的热水。苏子烨坐在桌子前，凝视着那个钱袋子。
    方才不觉得，现在离的近了，竟然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是她身上的味道。
    苏子烨蹙眉，她到底将这东西放在哪里？
    。
    京城里每日都有新鲜事发生，之前“天谴”的流言已经淡出百姓们的视野，现在讨论的全部都是六公主的婚事。
    苏子烨坐在马车里，都能听见外面百姓们在说赏菊宴的事情。
    到了大理寺后，本来门口的衙役们是在说着什么，但见苏子烨来了之后便闭上嘴巴，朝着苏子烨行礼。
    单腾来的稍晚一些，他到的时候，苏子烨已经将王大虎的卷宗整理好了。
    “大人，剩下的让我来吧。”
    苏子烨摇头，道：“无事。”
    单腾看了一眼，见已经快写完了，因此他也没坚持，出去将凉掉的茶水换成热的，给苏大人倒了一盏热茶。
    苏子烨写完后停笔，净手后墨水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再放一会就可以存放起来，另外的一份则是需要呈交到宫中。
    见苏大人正在擦手，单腾过去查看卷宗将其收好。不过单腾心里有个疑惑：
    “大人，王大虎的案子可以了结了，但是那个文雪花主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既然王大虎是因为断了极乐香，文雪花主仆的死状又和他相似，是不是说明文雪花主仆也是因此而死？”
    “但是，实在想不到她们二人到底是从哪里沾了极乐香，且拿过来的香囊里并未查到极乐香原料。”
    里面只是些花瓣和茶叶罢了。
    苏子烨捋平自己袖子上的褶皱，温声道：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文雪花之前的香囊含有极乐香，是死前不久换成了旁的？亦或者，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查不到线索？”
    单腾皱眉，想了一下道：“大人，文雪花的丫鬟说，文雪花一直用的就是这种香囊。”
    苏子烨颔首，道：“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香不在香囊里，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
    单腾懵了。
    苏子烨提示道：“还记得那日李府的赏雪宴吗？文雪花让她的丫鬟回去取什么？”
    “暖手炉！大人，是暖手炉！”
    单腾只觉得如梦初醒。
    他一直觉得极乐香是香，那定然是和香囊分不开的，可是自家大人说的对啊！极乐香可以做成粉末，自然可以存在任何的东西里！
    苏子烨赞许的看着单腾道：“所以你跑一趟李府，去将文雪花房里的暖手炉带回来，还有她用的胭脂水粉也全部带回。”
    暖手炉里含香，也只是苏子烨的猜测，还需要再查看才能得知。
    但也极有可能是旁的东西。
    虽说之前胭脂水粉里检查过，不过还是再看看才行。
    单腾立马带着人去了，李家自然是同意的，他们还没能给文雪花家里一个交代，比谁都希望早点查出真相。
    文雪花主仆毕竟不在了，院子也透着股阴森。李府的人谁都不敢靠近，所以这里无人打扫。
    正好，说明房里的东西无人动过，让他们找线索更为方便。
    单腾用布将东西好好的包裹住，还在屋里多转悠了一圈，想了想，将文雪花装家书的那个匣子也带上了。
    万一匣子里面有东西呢？
    从院里出来往李府门口走的时候，单腾看见了一个熟人。
    锦衣卫指挥使孟大人。
    单腾脚步顿了顿，不想上去搭话。
    孟旭升为人桀骜，压根也看不上他这等小官，也就自家苏大人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李府的四姑娘和孟旭升有婚约，想来他是来探望未婚妻的。
    果然，就见李大公子出来亲自迎接，将人往四姑娘院子带。
    等人走远了，单腾才拎着东西往外去。
    马车往大理寺的路上，单腾掀开帘子，瞧见谢府的几家铺子都在免费赠送香囊，来领的百姓们不少。
    单腾知道，这是苏大人想出来的法子。
    极乐香防不胜防，苏大人已经上禀皇帝，说有办法预防。但宫里迟迟没传来消息，很有可能……
    单腾抿着唇，不想往坏的地方想。
    可是皇帝不发号令，底下的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再对极乐香上瘾，那还会有人为此付出性命。
    单腾多少能猜到一些，无非是怕打草惊蛇，怕对方知道他们已经有了对策。
    可是……普通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单腾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思考了。
    还好有苏大人，还有谢府做支撑。他们花费人力物力连夜做好香囊，只要路过的百姓都可以领取。
    当然，对百姓们的说辞是这东西有保平安的效果，还能安神醒脑。
    单腾看见不少百姓们高兴的领了香囊，往自己身上比划，似乎很是喜欢。
    那就好，这样的方法虽然不能让所有百姓都预防，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而且由谢家的铺子出面，旁人也只当是招揽生意的手段。
    现在，只能等宫里的消息了。
    单腾下马车的时候依旧神情严肃，心里惦记着百姓们的安危。到了之后，他将东西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没去打扰靠在椅背上似乎睡着的苏大人。
    不过他开门关门到底弄出声响，苏子烨睁开眼睛，眼下的青色缓了不少，但眼里都是红色血丝，一看就知道疲惫的很。
    “东西拿来了？”
    单腾道：“拿来了，大人，您先歇会，下官来查看便好。”
    苏子烨摇头，让他去叫仵作过来，单腾点头应下，还没走出一步，又被自家大人叫住。
    “这是之前朝你借的钱，还你。”
    单腾视线落在苏大人面前的桌子上，那里有个钱袋子，瞧着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