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坐在皮椅中抽烟,没有抬头。
于继:“就是我来之前,听常森说您之前吩咐的调查曲木方舟两位合伙人事故的那个事,出结果了。但您现在,是不是不方便听?”
卓枫摁了摁眉心,轻吐出烟,“出来了?”
“是。”
“你知道结果吗?”
于继:“是您推测的结果。”
卓枫往后闭上眼。
于继见此,眉头当即皱起来了,担心道:“卓总要不还是等几天,等事情都忙完了,再说,这事也急不来,事已经成定局。”
倒是难得,他此刻恰好有空。
卓枫轻吁口气,开口:“你们送疏桐去。让常森来。”
于继只能领了命,一出办公室就给常森发消息,末了又去了不远处的办公室敲门。
看着黑色大门上挂着的银色标识牌上“首席助理办公室”一行字。于继一时间不免多看两眼,恍惚间觉得那一幕在顶层停机坪看到她的画面,才在昨日。
听到应声,于继推门进去。
曲疏桐站起身,提了个包:“于助,麻烦你啦。我有一些行李在深水湾,任助去帮我拿了,应该快来了。”
“好,我给他发消息。”
她笑一笑,往外走。
关门临了看了这间才入驻半年的办公室,曲疏桐留恋地看了几眼。
这是一间卓枫专门为她设计的办公室,全是她的喜好与属于女孩子的东西,是她最喜欢的一间办公室。
回头进电梯,曲疏桐随口问于继:“卓枫呢?他不去吧?”
“嗯,对,”他解释道,“卓总此刻有事,刚好找了常森去问话。”
“他身边有你们这么多助手,却还是显得好忙,如果没有你们,他怎么办呀。”
于继回头:“能有我们,就是卓总的能力,哦,包括您,曲小姐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曲疏桐自嘲地笑了笑。
“你知道这事,他家里如何吗?”曲疏桐问于继,“风声这么大,他家里找过他了吧?据我所知,卓家老爷子是那种,最善演绎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人,固然对大房失望但是那也是他的长子长孙。”
于继点头,说一半留一半:“昨天晚上,卓总就回家了,不过没有去多久,很快就走了。”
“是嘛,那他怎么半夜才回深水湾的。”
“他去渣甸山古道自己的房子了。”于继反问,“曲助不知道卓总那边有个房子吗?”
“不知道,瞒着我呢。”
“……”他解释道,“可能他太多房产了,确实不方便一一跟曲小姐报备。不过那个房子地理位置比较优越,所以一般是卓总拿来会友谈事的,因此昨夜他离开了石澳半岛他爷爷的家后,就去了那边,在那边谈事呢。”
“有办法摆脱…这个名头吗?”曲疏桐抬眸看于继。
电梯到了。
于继招呼她出去。
任齐柯的车子恰好来了,见了他们就打开车门示意曲疏桐上他的车。
于继跟在曲疏桐身后一起进了后排,他今天的工作是保护她。
车子启动后,曲疏桐才听到于继对于她那个问题的回复,他倒是有始有终。
“卓总要对外撇清这个事情非常简单,他所在的二房能在香江几十年屹立不倒,就绝不是吃素的,就算要走正道来摆脱,那我们,是先出人命了,我们不过是反击罢了,所以这个问题也不大。但是……对内的话,大房那边是肯定不信跟他无关的,搁我,我也是不信的。”
“……”
前面的任齐柯回头,虽然不知道曲疏桐问了什么但是从于继的回答来看,他大致就猜出来了。
他说:“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曲小姐听了更添堵。”
曲疏桐失笑。
于继摊手:“没事,反正这些年,卓总每天不都是走在刀尖上这样过来的,以后也这样就得了。至于舆论,这个东西完全不用担心,不到一周就无人问津了。”
曲疏桐倒是理解,新闻时效性向来极低,三天已经足够更新换代,她担心的是,卓枫日后的安危问题更重,就昨天,他已经差点出事了。
车子在他们的谈话间滑出地库,细雨穿过中环高耸入云的大楼迎面而来砸落在车窗,模糊了人的视线。
因为看不见外面,因此让人心头无法宁静,总带着不安。
曲疏桐为了安全不敢降下车玻璃,却忍不住靠上去透过雨幕往外看轮廓不甚明晰的卓氏大厦。
一边看一边不知不觉在挂满雾气的玻璃上勾勾画画。
卓氏大厦六楼,落地窗前的男人视线随着那辆车移动,一寸寸跟随。
车子消失于雨幕中后,于继给他发来一张图片。
车里玻璃上的画。
一只趴在地上的小兔子,一个太阳。
台风天,飞机都取消得七七八八了,他还是她的太阳呢,她还是喜欢太阳不喜欢风雨天呢。
卓枫抬起西裤口袋里的手,食指第一节 里,钻戒勾在那儿,熠熠生辉。
第37章 拦机
。
他们的车子在中环遇见了常森, 但是曲疏桐不知道,于继隔着车窗和常森遥遥相望,彼此都当做没看见。
常森到办公室的时候, 卓枫正在点一根新的烟。
暮色从天际撇入中环高楼,衬得背抵着落地窗的男人脸色晦暗不明。
手中打火机的火滋滋往雪茄上烧, 烧出了一圈黑碳后, 他停了停,第二次打开打火机, 转动手中的雪茄,均匀点燃。
“卓总, 我刚在中环看到曲小姐的车子了,您不打算跟曲小姐把这事说了吗?她去了美国,会和骆氏联系频繁的, 以后如果回来, 也是为了骆氏回来的,她,她至此不会为卓氏回国了吧。”
他们都知道, 这件事为的是曲疏桐, 本身事情和卓氏集团是没半毛钱关系的。
卓枫吸了口烟, 抬头看去:“先跟我说说。”
常森过去, 把手上带来的牛皮纸袋拆开, 取出资料放在办公桌上, 人在一侧站着, 给他指出一些关键数据。
“1990年,曲木方舟两个合伙人在英国出差途中出事故, 两人在同一辆车上。这些信息都是新闻上可以搜索到的,有真实性。然后, 亚衡山的那位合伙人,就是英国人。而在沈玉舟和方世岩一起出事故的前几天,骆江明才到英国出差,和那位合伙人见了面。”
常森看卓枫,又指了指上面的机票信息,再指向下面一张转账图。
“我没找到骆江明去英国之前与去英国之后同亚衡山合伙人的谈话信息,但是找到了一个曲木方舟两位合伙人出事后,骆江明给亚衡山合伙人打了一笔款的信息。以前他打款给对方,从没备注,而这次,他打了一行字:事情顺利,感谢。”
卓枫眯起了眼,盯着资料上那张彩色的转账图片,上面的转账备注格外清晰。
常森:“后来他们的通话内容,只找到依稀的几份邮件,年代久远有些恢复不起来,但是,那几份邮件已经可以断定骆江明对曲木方舟一直是虎视眈眈的。”
“其中有一份邮件,骆江明回复亚衡山的合伙人说,我并不想也杀了曲家桉,他怎么说也是我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我只想要曲木方舟。”
“还有一份邮件,是曲家桉生病后的,骆江明在邮件里说,我没想到曲家桉会生病,还是这么重的病,看上去要回来难,但是他很看重他的曲氏,我跟他提过要引外资入注,他拒绝了,他不喜欢外资侵蚀这个公司的文化,这公司是走丝绸之路起来的,外资入注对公司不好,所以我一时间无法把你拉进来。
不过我倒是想着,曲家桉是活不下来死不下去的,我一辈子看着曲家桉的意思行事也不行,但我也无法当着他的面吞并了曲木方舟,我们到底还是有些情谊在,所以,倒不如就摧毁曲木,回头,我让骆氏重振曲木的业务,名正言顺。”
邮件被打印在纸上,字字分明,字字似刀。
常森合上了资料,放在卓枫电脑旁,“基本可以断定,骆江明一早就觊觎曲木方舟了,当年的曲家桉实在是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把一个公司推上那么高的高度,也因此遭人惦记。骆江明设计毁了两个合伙人,自己以兄弟的身份合理合法地入资曲木方舟,成为新的合伙人。
但是他的胃口也开始胀大了,在曲家桉生病后,开始不甘心听从曲家桉这个董事长的安排行事了,他想让亚衡山这个合伙人入股曲木方舟,遭到曲家桉拒绝,而后他就开始了摧毁曲木方舟的计划。”
“最终,曲木倒台,他沉淀五年,强势让他口中的‘曲木方舟’归来,只是灌上了骆氏的姓,而这些年有了曲氏那些业务的加持,骆氏发展得如日中天,如果没有卓荣插手这一脚,或许骆氏真的会成为一个时代代表。”
常森总结:“不得不说,骆江明这个人,一盘棋下了几十年,心思缜密,足够狠。”
卓枫靠入了椅背,静静凝望着电脑旁那份不算厚的资料。
长达半年的调查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日子里,了结。
资料不厚,却有好多人的一生在里面,包括了他家里养的小兔子。
她这几经周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半生,就是因为这份资料。
“卓总接下来,打算如何?”常森问道,“是告诉曲小姐还是?”
卓枫沉默着在思考。
大概半分钟后,他抬手示意稍等,接着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于继也没敢看他打给谁,不过一会儿听筒里的声音那一句卓总,显得有些耳熟。
似乎是上一个总裁办特助,徐睿?
卓枫对着电话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澳门,这半个月在朔方办事呢,周末没回港。卓总有事?”
“这一周内,待我和曲助联系后,你找她谈谈让朔方资本注资骆氏的事。”
“骆氏?江南的骆氏集团?”徐睿思考了下,“据我所知,曲助拿了不少千卓的钱投进去了,”他浅笑,“因为股份是您给她的,并且您和曲助的关系众所周知,所以我猜测是您默认的,骆氏现在资金链紧张我也略有耳闻,所以我也就默认着,但是现在您的意思是……”
“她那是挪用,现在光明正大。”
“……”
徐睿轻咳下,“ok,我知道了。”
电话一挂常森就明白卓枫的用意了。朔方资本是卓枫的,千卓之前一半股权在卓枫手上一半在朔方资本手上,相当于他整个百分百控制着那个公司。
不过隔着一个千卓,无法算朔方正儿八经地投资骆氏。
“卓总打算,控制整个骆氏?只有控制起来了,才能告诉曲小姐是吗?到时候她想必是要找骆江明摊牌的,如果她没有实际控制权,就只能是找他吵了一架,最后被扫地出门,什么也没有了。”
“嗯。”卓枫靠入椅背,轻叹,“她现在就那么点股份,毫无作用。”
“但是要怎么同曲小姐说?莫名的入资她会不理解,也不一定接受,但是如果坦白说,朔方是您的,那她要是怀疑什么怎么办?之前骆氏就是让卓荣控制了不少股份才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卓枫瞥他,眼神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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