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枫闭上眼,轻呼口气,那一刻什么都不想听了:“没事,不重要,你没事就好。”
曲疏桐呼吸都乱了,想说,呼之欲出却不敢真的说出来,她希望他主动问,质问,而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卓枫。”
男人温柔抚了抚她的脑袋,温声哄道:“去洗漱吧,我去打个电话处理一下这个事。一会儿来陪你。”
曲疏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洗好这个澡的,她整个人没有一分心思是在洗澡上的。
只知道出来时,卓枫还没回来。
四楼的书房中,一入内卓枫就收到常森的消息,他和于继主理香江城内的事,现在于继负伤休假,他就一手包办了所有事情。
“卓荣今晚算是掉以轻心了,以为他新换的这个电话我们监控不到,且安排的人不少,他以为您今晚在家里有应酬,出不来,能够保证他的安全,最重要的,是他估计笃定了曲小姐不会告诉你,他们的通话里,似乎有什么不能让您知道的事。”
“现在他离开香江去澳门了,也就是说整个大房都没有人在香江了。”
卓枫拨了个电话过去。
常森接通:“卓总。”
站在书房落地窗前,卓枫握着手机安静了好一会儿。
常森静等他开口。
卓枫:“他们一家子,让齐柯和麦康两人去盯着。你给我查另一件事。”
常森:“好。”
卓枫:“查骆氏集团,查查那一家子私下目前什么情况,和卓荣有什么纠葛,还有,曲助和卓荣的通话内容里,卓荣说的那个不能告诉我的事情,是什么。”
常森好奇他竟没有自己问曲疏桐,但还是应了。
“是。”
想起她那天说同母亲打电话,卓枫又道:“如有必要,听听她和母亲的通话记录。”
“是。”
想了想,他又说:“如果能查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就别听。”
常森明白了,调查一个事情还要这样迂回小心顾东顾西,全是为了那个曲助。
“好。”
挂电话前,常森临时又问,“对了卓总,那个……齐柯让我顺便问您,明天,明天还出海吗?”
“出。”
…
曲疏桐也在打电话,她打给了骆雾。
“你不想和我一样一无所有,你就不要再找他,我当初落魄还有骆家收留我,我的计划要是作废了,骆氏要是也落魄了,你想找谁收留呢?卓荣吗?”
骆雾在电话中哽咽道:“我没有,桐桐,我只是想……”
“想问?”曲疏桐冷静道,“你想听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利用你抛弃你害惨了你收购骆氏统统都不是他本意?还是想听他说他就是要你死?这样你就满意了?死心了。”
“我早就死心了,但我想要他死。”她吸了吸鼻子,“我死之前我要见他,我想让我们都死得明白。”
“这事你不用操心,他一定会后悔的。但你再这样莽撞,迟早我得比你们先死,我的计划都乱了。”
“桐桐。”
曲疏桐挂了电话又给干妈发了消息,让她看管好女儿,末了就一直在阳台坐着。
初一夜里冰寒似刀的海风吹得她好像身上有冰渣子,脑子冻得昏昏沉沉间,蓦然被一抹温热怀抱由后搂住,再拉起来打横抱起送入房间,塞入暖热的被窝。
曲疏桐呆愣不动,抬头望着那床侧居高临下的男人,抿着小嘴巴没敢说话。
卓枫见不得她那个不安的模样,方几秒,心就一点点地软下去。
他坐下,拿手机给菲佣发信息让人泡点感冒药拿进来。放下手机,双手去捧她小巧的脸,温柔问道:“怎么了?不怕,不想那事了。你乖乖睡着,我洗漱后就来陪你好不好。”
曲疏桐说不出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真的没听到她和卓荣的对话吗?真的只以为她是为了骆雾去的?
以为她说卓荣威胁她,还是以骆雾来威胁的?而不是她骗了他?
“嗯?闭眼睡觉。”他揉一揉她的脑袋,“桐桐乖,我很快就来了。”
“卓枫……”
刚好菲佣敲门,抱了杯感冒药穿过起居室走到休息区来。
卓枫接过杯子,吹了吹。待温度差不多了,去扶她:“来,不然明日吹了海风头痛。”
曲疏桐坐起来,乖得跟个小猫咪似的,拿过杯子就咕噜咕噜一口全喝下去。
卓枫顺势把杯子拿起居室去,回来就径直上浴室了。
曲疏桐一个人躺在床上压根了无睡意,就那么干等,等到卓枫洗好澡出来了。
男人路径笔直目标明确,是床,是她。上来后一手扯被子一手去把她僵硬的身子抱怀里,拢着她,在她耳边哄她睡觉:“小兔子睡觉了,难得这会儿没有烟花声。”
曲疏桐紊乱的心跳在他的安抚中渐渐平缓下来,一身气息不再紧绷得要炸。
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大年初二的深水湾阳光姣好,一大早屋内已然铺了一地的金色绸缎,暖洋洋的。
曲疏桐醒来时枕侧已无人,但是床头放了一束花,浸在日光中。
她看了会儿,愣是把昨晚的事给暂时性放下了。
卓枫在二楼窗边喝咖啡。
曲疏桐赤脚跑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上他:“点解送花呀?我们要出门啦。”
“新年。”男人回头蹭了蹭她的小脸,“新年快乐,我的桐桐。”
曲疏桐弯起眼,脑袋在他肩头磨蹭了好一会儿:“新年快乐,卓先生新年顺风顺水呀。”
“好。”
他们吃早餐的间隙,菲佣已经将行李一一送到别墅顶层停靠的直升机上。
整个早餐期间卓枫没有提起昨晚的任何事情,曲疏桐也就自然装作事情过去了,压根不敢自己去踩雷池。
饭后卓枫直接带她一起乘电梯上楼。
顶层直升机坪站着身兼数职此刻又兼任机长的任齐柯,行李已经安顿好,他正等着他们。
一眨眼,直升机飞过深水湾盘旋到了青衣港海域上空,那儿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正停着一艘两百呎的高层游艇。
他们直升机凌空飞过港口那会儿,海上有好几个接驳快艇从岸边向游艇飞跃。
曲疏桐透过舷窗往下看,数着快艇的数目,然后偷偷问卓枫喊了多少人来作陪。
他说他在群里发了一张游玩计划表,说了一句让有空的人随便来,后面就没管了,他也不知道今天来了多少个,反正估算了下,就算群里的所有人都来了也住得下。
曲疏桐听完:“……”她眼前一黑,感觉,感觉那锲而不舍的接驳艇的数目,有半个港圈公子哥都来了。
他是要包下全程费用的啊不愧是卜画嘴里的香江背景最首屈一指的男人,花钱如流水,慷慨又大方。
而且,本来他是准备和她双人游的,现在他宁愿喊来这么多人一起出海,把双人游变成新年海上趴体,也不愿意取消新年和她一齐浪漫环游大海的计划。
曲疏桐歪头看他,搂上去:“卓先生~”
卓枫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她怕人太多,就安抚她道:“我怕你的大明星无聊,补偿她的,你有我,我们一齐两人世界,不用理其他人。”
“……”
曲疏桐真的没忍住和他咬耳朵,这么多人他们怎么两人世界呀。
卓枫:“有办法。”
说话间,直升机飞至游艇上方,在如浪花一般的滚滚海风中下降至停机位上。
一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咸湿气息,炙热阳光像一方铺天盖地的网洒在甲板上,满世界都是星光潋滟、妖艳动人的,碧绿海水美得好像随时会有花儿从水中孕育而出,极目之处都是春意盎然。
“哎吔,立春之后嘅天气真系好呀,风好暖。”卜画的声音从下层甲板随风飘散在船只上,惬意得很。
曲疏桐一边被卓枫牵手下直升机,下楼,一边往下层甲板看。大明星伸展着手臂,衬衣被海风吹飞,舒服地在吹风了。
她笑了笑,迫不及待要下去。
一层已经里外都是人。
最后一艘接驳艇上来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一身非常非常醒目的,格外不似出海着装的衣服。
白色手工制作精良的全套西服,粉色领带,脚下踩的是棕色的皮鞋。
曲疏桐还在楼梯上呢远远地就被那一幕吸引了注意力,脚步都慢了下来。
正在甲板凭栏吹风的卜画也好像被这一抹显眼的颜色吸引到了,说实话出海的人大多穿的不算低调,不少公子哥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衣,但是穿一身白西装那真是,独树一帜。
卜画戴着墨镜的脸扭过去看那人,然后发现那人也目不转睛地在看她。
可能因为她是女歌手?她没什么稀奇的,笑一笑便回头去了,那人她好像也有点认识,香江一个身份挺高的公子哥,估计是这一船里唯一一个能和卓枫相提并论的,家里一个行商一个走仕,但她素来不喜欢和任何二代子弟打交道。
起初所有人都在看楼梯上的曲疏桐。
看看今天的游艇party女主角,她穿着一袭风琴褶白底碎花裙,头上编织着两条相得益彰的细麻花辫披在柔软直发中,海风掀起她浪花一般的裙摆与及腰的黑发,露出那一张堪堪巴掌大的流畅鹅蛋脸,肤若白雪,一片阳光落在眉眼,细碎含笑,整个人清新动人仿佛一张旧世纪港星海报,动图海报,美得不可方物。
所有男人几乎同一时间里心中都觉得,她甚至比港媒报纸上的还要好看,不愧是卓氏未来的总裁夫人,不愧是今日女主,难怪卓枫爱她。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地飘散在甲板风中。
“你,你系,卜画?”西装公子哥忽然开口,他是唯一一个没看曲疏桐的。
卜画本来也在看她家的桐桐,闻声移动视线朝他看去,接着抬手,手指在空气中小猫似的抓了抓,体面地打招呼:“哈喽。”
“哇哦,真系。”
有人马上感慨起哄:“卜画啊,没想到今日可以在船上见到我们香江的大明星!”
倒是那公子哥没动,很有分寸地站着,但是笑容满面地对她说:“你好你好,我系你粉丝。”
卜画:“……”
曲疏桐:“……”
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会儿甲板上爆发出热烈的笑声,起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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