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时,去给原先的一位老邻居拜年。回来时,邻居阿姨找出一个玻璃瓶,给我们孩子倒了满满一瓶糖稀。看到糖稀,我感觉既亲切又希奇,已经好久没有玩过糖稀了。阿姨说:“这是从县里老家带回来的,给孩子玩吧,稀罕!”回到家,女儿嚷嚷着要吃,我拿来两根筷子,从瓶里弄出来一些,然后用筷子来回绕着。女儿看着好玩,从我手里抢过去,也学着我的样子来回绕着,只不过由于不太会玩,好几次差一点流下来。女儿一边玩着,一边笑着
看着女儿玩糖稀时天真的样子,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
那时侯的农村,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是极度贫乏的。没有现在各种各样包装精美的零食,也没有现在花样繁多的玩具,我每天盼望的,就是给妈妈要二分钱,去村里十字大街那棵老槐树下、一个摆小摊的老头那里,去买糖稀。
每当妈妈把那银光闪闪的二分钱递给我,我就用手紧紧地攥着,快速走出我家的院子,往东走没多远,然后往北拐,再走一会儿,就到了我们村的十字大街。在十字大街的西北角,有一棵非常粗的大槐树。那棵大槐树的树干上有一个大大的洞,据说里面住着妖怪。因此,每当看到那棵大槐树,我心里都是有几分敬畏又充满好奇。在那棵大槐树下,有一个穿着十分破旧的老头坐在那里。在老头的前面,摆着一个盆子,盆子里是紫红色的、但是表面已经结了一层皮的糖稀,旁边还有一些从棉花棵上掰下来的一截一截的小棍。可能那小摊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但是我现在只记得那一盆子糖稀和小棍。我跑近前,把那二分钱递给那个老头,说:“我要二分钱糖稀。”老头接过去那个二分钱,揣到怀里,然后拿起两根小棍,从那个盛糖稀的盆里用小棍绕几下,然后把两根小棍并到一起,小棍的头部就有了一骨朵糖稀,金黄金黄的。我蹲在一旁看老头拿着小棍在盆里来回绕时心里很紧张,盼着他多在盆里绕几下,那样糖稀就会多一点。老头总是一声不响地递给我。我接过来就一边用两手来回绕着一边往回走。
绕糖稀时动作要快而准,两个手把糖稀拉长,然后用一个手抬高,把长长的糖稀搭到另一根小棍上,再赶快绕下来,把随时有可能流下去的糖稀再绕在这跟小棍上,就这样重复着。玩的胳膊酸了,就把两根小棍并到一起,一个手拿住歇一会儿。看看糖稀快流下去了,赶紧接着再绕。玩糖稀时的心情是幸福的,充满了希望和期待,想象着最后吃进嘴里时的甜蜜滋味。玩着玩着,糖稀就越来越稠,不会轻易地流下去了,颜色也越发的金黄。有时忍不住,就吃一点点,好甜呀!
有时会好几个小伙伴围在一起,每人手里都玩着糖稀。那时就象比赛,看谁绕的快,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看谁最后一个吃掉,紧张时会出一身的汗。我记得有一个小伙伴最后把糖稀从小棍棍上拿下来,在手里搓成了一个糖球球,一点也不沾手,让我羡慕不已。
一点点糖稀我们可以玩一上午,甚至是一天。
最后要吃糖稀时是需要一番勇气的,就象要作出重大的历史决策。吃不吃呢?吃掉了,就没有东西可玩了;不吃吧,实在经不住诱惑,玩了半天,光口水就流了多少呀!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最后决定要吃下去时是毅然决然的,把糖稀放进嘴里,把小棍棍抽出来舔干净,扔掉!有时糖稀会在嘴里含好长时间,细细地品味那甜蜜的味道。
那二分钱的糖稀在儿时的眼里好比一道丰盛的宴席,带给我无限的乐趣和美味。
不知道是谁发明了糖稀,把糖变成了一种能吃又能玩的东西。我要感谢这位伟大的发明家!他真的很伟大,是他发明的糖稀让我以及很多人的童年充满了乐趣和甜蜜的回忆!
现在的孩子看见糖稀还是很感兴趣,虽然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只是,糖稀已经不大容易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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