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亦舟没再说什么,帮他刷牙洗脸,把他脸上昨天蹭过颜料的地方着重洗了洗。
他弯腰帮他擦脸,苏温言一抬头,就看到他颈侧红了一块,顺口问:“你脖子……”
俞亦舟沉默。
苏老师居然连这都忘了,那昨晚跟他说的那些话肯定也不记得,还好他刚才没有问出口,不然的话,也太尴尬了。
就这样吧,就作为一个保姆陪在他身边,等到他哪天身体康复,不再需要保姆照顾的时候,自己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没有得到回应,苏温言索性自己伸手扒拉开他的衣领,就看到那红色不是别的,赫然是……一枚牙印。
新鲜、整齐,看得出留下他的人牙口不错,而且用了很大力气。
这个家里除了他和俞亦舟再没有第三个人,那这个牙印只能是他咬的了。
苏温言感觉脑袋又隐隐作痛了起来,努力回忆了好半天,终于回忆起前因后果。
他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当时我太疼了,实在没忍住,你……要不要擦点药?”
俞亦舟摇头,打字道:“没关系,只是破了点皮,你现在还疼吗?”
苏温言抬头看他。
这家伙,居然什么都不说吗?
他昨晚疼得意识模糊,直接把周遇当成俞亦舟来抱了,一个没克制住还咬了他,可即便这样,俞亦舟都没多问一句为什么。
这小子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他记得五年前的他可不是这样。
十九岁的男大学生尚且年轻气盛,心里那点爱意根本藏都藏不住,恨不得向周围所有人宣告他们是恋人,不准其他人接近他半点。
现在,面对他的示好和失态,却居然能无动于衷,真不知道他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也就只有上次去他学校警告他的学生,还能看出一点俞亦舟的风格了。
苏温言心情复杂,想了想说:“疼。”
“疼得厉害吗?”
“比昨天好些。”
“一会儿吃完饭,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苏温言应下来。
俞亦舟推着他来到餐厅,怕他吃了止疼药损伤肠胃,便给他熬了粥,又弄了两个小菜。
苏温言还是没有胃口,但为了自己不被饿死,还是多少配合着吃了一点。
粥熬得很香,放了糖,软烂又香甜,只是他自己不太能喝得下去,白辜负俞亦舟一片好心。
勉强吃了些东西,胃里一旦有了食物,他就又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坐在桌边缓了许久,反胃感才慢慢消退。
俞亦舟看他吃饭吃得一脸痛苦,更加担忧起来。
饭都吃不下去,到底要怎么才能康复,明明之前已经好了许多……或许他之前不该答应让苏温言画那幅画,如果连身体都垮了,还谈什么继续画画呢。
他在他面前蹲身,撩起裤脚帮他按摩双腿。
他不碰还好,一按下去,苏温言疼得倒抽冷气,那酸爽直冲天灵盖,让他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俞亦舟连忙放轻动作。
苏温言缓了一下,虚弱道:“没事,你继续。”
可能因为车祸那天下着雨,这三个月来,每每到了雨天,他身上受过伤的地方就会特别酸疼,夏天的雨水又格外充沛,他一直觉得不能怪他不好好做康复训练,实在是身体难以承受。
俞亦舟用更轻的动作在他小腿上按揉,这些天他一直有帮苏温言抹药,疤痕似乎稍稍浅了一些。
按揉到伤处时,他更加小心轻柔,可即便这样,苏温言也还是疼得直皱眉。
终于他忍不下去了,对他说:“停……停一下。”
俞亦舟停下动作。
苏温言来不及再跟他解释,急急忙忙操纵轮椅来到卫生间,扒着马桶吐了起来。
他脸色白得吓人,因为用力,脖子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刚喝下去的粥全吐了个干净。
俞亦舟轻拍他后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干什么不好非要扮个哑巴,这种时候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苏温言吐完了,只感觉浑身虚脱,快要晕厥,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让他有种想赶紧死了早点解脱的冲动。
当然也只是想想。
俞亦舟都回来了,他怎么也不可能去寻死。
他深吸一口气:“再给我拿片止疼药吧。”
折腾了一中午,饭等于白吃,按摩也等于白按,苏温言现在除了睡觉,根本什么都不想做。
俞亦舟扶他躺在床上,苏温言笑了笑:“我还以为你铁石心肠到今天也要我继续复健呢。”
俞亦舟笑不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跟他开玩笑。
他冲对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苏温言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
接下来几天时间,苏温言都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偶尔能起来吃两口饭,维持最低消耗。
俞亦舟担心他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还跑去医院问了他的主治医生,医生居然叫他不要担心,说苏温言住院期间,有一半时间都是这种状态。
俞亦舟震惊得说不出话。
难怪苏老师瘦成这样,每天就吃那么一点点东西,不瘦才怪。
他从医院拿了些止吐健胃的药,又买了电热毯,隔一两个小时就检查一下他手脚凉不凉,有没有发烧,寸步不离地照顾了他三天,几乎没怎么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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