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崆正在喝水,差点喷了:“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可对你的心肝没有非分之想。而且裘二,你这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们喜欢他,他不放在心上,你喜欢他,他就放心上了吗?”
要陈崆说,裘桓最近就跟那青春期的小姑娘似的,心思敏感又纤细,可人家小姑娘各个长得甜美可爱,裘桓却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走出去能把小孩子都给吓哭了,还在这里说这种悲春伤秋的话,弄得陈崆感觉特别反胃。
裘桓只说:“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就懂了?你懂还在这里胡思乱想?”
裘桓只是嘴硬,确实没想明白,他也不敢再去打扰孟临殊,还像以前一样,白天时不时坐着轮椅溜达过去,坐在角落里看着孟临殊治疗,到了晚上,守在孟临殊床边,随便歪着睡一觉。
他这行为其实挺吓人的,在陈崆看来,简直是个头盔跟踪狂魔,属于是可以报警的地步。但是考虑到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更刑,现在只是想要看着孟临殊而已,陈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孟临殊晚上确实是需要有人守在旁边的,免得他醒了之后想要上厕所或者喝水,因为看不到跌倒。
本来陈崆替他安排了陪床,但是有外人在,孟临殊根本就睡不好,反倒是换了裘桓之后,孟临殊却睡得安稳多了。
而且普通陪护就算是再专业,也免不了半夜睡着,孟临殊又是个不好意思打扰别人的脾气,肯定不会主动喊人起来帮忙。裘桓特别敏锐,只要孟临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立刻就醒了,帮着把人喊进来。
这天就是,裘桓在一边睡着,忽然听到窸窣的布料声音,他立刻就睁开眼睛,一点睡到一半被打扰的感觉都没有,格外清醒地起身,就打算喊人。
孟临殊忽然喊:“裘桓?”
裘桓一僵,他睡在这儿的事儿没提前告诉孟临殊,所以最近,他都是悄悄来去,赶在孟临殊每天睡醒前离开,现在孟临殊喊他,他不确定孟临殊是不是说梦话——
要是陈崆在肯定要嘲笑他,孟临殊怎么可能做梦梦到他啊。
可床上的孟临殊又喊了一声:“裘桓,过来。”
裘桓确定了,孟临殊确实是醒了,也知道自己在这儿,这个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坐轮椅了,扶着床沿就走到了孟临殊面前,发现孟临殊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脸上裹着的那圈绷带给解了下来。
裘桓定在那里,视线和孟临殊的撞在一起,四目相对,孟临殊的眼睛在淡淡的光线里,如同黑色的宝石一般漆黑潋滟。
裘桓极力镇定自己,却还是无法克制,几乎是腿一软,半跪在孟临殊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来,想要去触碰孟临殊的眼睛。
孟临殊迟疑一下,低下头去,裘桓的手指,就很轻很轻地落在了他的眼睛上。孟临殊下意识合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擦过裘桓的掌心,因为长久不见天光,这么一点伶仃的光线,也让他的眼尾滚落下生理性的泪水。
裘桓感受到那冰凉的水珠沿着自己的指尖滚落,声音也颤抖起来:“你看得到了?”
第67章
孟临殊轻轻地“嗯”了一声, 静静地凝视他许久,就像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样。
裘桓听到他真的能看得见了,差点就喜极而泣, 最近因为这个事, 他一直在找陈崆麻烦,让陈崆替他找业界大拿过来给孟临殊诊治,陈崆能找的人脉全都找了一遍, 可专家又不是菜地里长出来的, 陈崆头都快秃了, 已经开始扒拉上学时候的师兄师姐,发动他们在国外给他找医生了。
裘桓嘴上不说, 还一直安慰孟临殊别急, 说这种事就是水到渠成, 早一点晚一点都没什么。
可今天,孟临殊终于恢复了视力,裘桓才发现,自己远比自己以为的,更怕孟临殊会永远失去光明。
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也太……可怜了。
孟临殊过了这么多年不幸福的生活,好不容易迎来了幸福的曙光,如果真的就此失明,那孟临殊该怎么办?
裘桓知道,凭孟临殊的能力,肯定可以好好活下去, 可裘桓一想到一双那么漂亮的眼睛, 再也不能看到东西,从此只能生活在黑暗中, 也许连演戏的事业都不能继续下去,裘桓的心就揪着疼,恨不得瞎了的那个人是自己。
至少自己曾经肆无忌惮地过了那么久的好日子,如果真的能和孟临殊交换,那也不吃亏了。
裘桓慢慢地将脸埋在孟临殊的掌心里,这一刻,就像是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知道自己已经被释放了,那种惊喜和绝处逢生,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孟临殊,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激动,就像是这么多天的失明,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他就是这样一个擅长适应的人,无论把他放在什么处境里,他都不会怨天尤人,而是努力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可越是这样,裘桓却越是心疼他。
许久,裘桓终于平静下来,刚想抬起头来,就听到孟临殊问:“所以,这几天睡在我房间的不是陪护,一直都是你?”
裘桓忽然僵在那里,没敢把头抬起来,半天,才含糊地说:“是我,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出事,所以就在这儿守着。但你放心,我肯定没对你干什么,我顶多是帮着你跑个腿,喊个人而已。”
孟临殊扫了一眼他放在陪护床边的拐杖,还有那张陪护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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