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裘老爷子失笑道,“他们两个小时候爱打,长大了还以为懂事了,怎么又打。”
他以为两个人只是小打小闹,毕竟都这个年纪,又不是小孩子逞凶斗狠,便是动动手,顶多也只是松松筋骨,又能出什么大事?
没想到吃饭时,裘老爷子被吓了一跳。
裘桓脸上的伤,一夜发酵变得又青又紫,在他那张白皙的面皮上格外显眼,远远看着一片花红柳绿,格外的惨不忍睹。
再看盛少钦,虽然脸上干干净净,可走路姿势奇怪,坐下时还要运气,吃饭时用筷子明显也不怎么灵活。
裘老爷子忍了忍,看旁边的孟临殊只端了一杯温水在那里喝,关切道:“怎么只喝这个?没有爱吃的菜吗。”
孟临殊像是没睡好,有些心不在焉,闻言只道:“没什么胃口。”
裘老爷子哪里听得了这个,立刻扫了一圈,怒斥道:“是不是这两个畜生打架,吵到你睡觉了?”
孟临殊只说:“不是他们的事,是我自己没休息好。”
裘老爷子也没再问,只是惦记着要不要多请几个厨子回来,免得孟临殊吃的不合口味。
饭毕,老管家才来说:“我猜不是小少爷吃得不顺口,只是昨晚吃多了蛋糕,现在没胃口罢了。”
裘老爷子问:“你怎么知道?”
老管家道:“昨晚小少爷自己出来找消食片,可惜药箱里没有,还是厨房值班的给他冲了杯山楂茶。今早去给他收拾房间,八寸的蛋糕,他自己快吃完了。”
裘老爷子还没说话,门口来找裘老爷子的裘桓诧异道:“他都吃了?”
怪不得他放在房门口的蛋糕没了,他还奇怪哪去了,原来是被孟临殊给偷偷拿走了。
裘老爷子本来要笑,看到他立刻气沉丹田:“你给我滚过来!昨晚你又是为了什么,和少钦打架?”
裘桓倒是不怕——从小被裘老爷子收拾得多了,要是怕早就怕死了。
他在裘老爷子对面坐下,随口道:“之前盛三说要和我比划比划,昨天闲来无事,我们就练了练。”
裘老爷子道:“胡扯。”
裘桓:“我说了您又不信,何必非让我编这样的瞎话来哄您。”
裘老爷子运气,若是真和这个逆子计较,自己早就被气死了。
裘桓又说:“我来是和您商量件事儿。”
裘老爷子顺了气,问:“什么。”
“我想带着临殊出去住。”
“什么?”裘老爷子这次是真动了怒,“不行!你是个混世魔王脾气,天天欺负这个欺负那个,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打架斗殴,若是出去,还不把临殊欺负死!”
裘桓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这儿住的离市区太远了,他一个当明星的,天天跑大老远,要是有通告,天不亮就得起床出门,您忍心吗?”
这话有道理,哪怕是有司机,可通勤时间到底是不一样的,裘老爷子也心疼孩子,孟临殊太瘦,裘老爷子也希望他能多睡一会儿养得白白胖胖才好。
裘老爷子沉吟片刻:“你真不能把他那个公司买了?”
裘桓笑了:“不是我不能买,是临殊不准。您也知道他那个脾气,不愿意的事硬逼着他,他还不得跟我闹脾气。”
裘老爷子被他缠的没办法,却还是不松口:“他才在家里住了多久就搬出去,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对他薄待了。”
“所以我陪他一起,有我在,总不会有人说这样的风凉话。”
裘老爷子忽然狐疑地看裘桓一眼:“你是这样兄友弟恭的人?真没什么别的主意?”
其实是有的。
孟临殊住在裘家,别的不说,盛少钦这孙子天天在旁边,隔三差五就来献殷勤,况且裘家到底下人多,万一他们两个干什么被人撞到,捅到老爷子面前,把老爷子气出问题来就不好了。
裘桓只笑道:“像盛三那样的兄弟,我打就打了,临殊这样乖巧懂事的,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对他干什么。”
至于在床上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裘老爷子有些松动:“那就把临殊喊来,问问他自己愿不愿意。”
孟临殊肯定是不愿意的,老管家将他请来时,路上已经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所以见到裘老爷子第一时间,孟临殊便说:“爸爸,我不愿意。”
裘老爷子也舍不得他住到外面,外面再好,能有家里好吗?因此和颜悦色道:“不想搬出去就算了,本来也是你哥心疼你,才跟我提议的。”
孟临殊看了裘桓一眼,裘桓对着他挑了挑眉,本来该是风流天成的模样,可惜脸上破了相。孟临殊看得眼疼,转开视线:“爸爸,我还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裘老爷子对着孟临殊从来和颜悦色,他虽然不常开口,可正因为这样,每次开口,裘老爷子都肯定会答应:“你说。”
孟临殊垂着眼睛淡淡道:“我想搬来主楼这边住。”
“不行——”裘老爷子还没开口,裘桓已经道,“我那个园子还不够你住的?不喜欢客房,我把我那间主卧腾出来给你。”
孟临殊没理他,只望向裘老爷子。
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乍一看上去温润至极,仔细看了,却分明有冰雪凛然的傲骨。裘老爷子总觉得他和自己不大像,或许更像是记忆中早逝的亡妻,也是这样美丽而淡然,似是月亮上的一束花,唯有最亲近的人知晓,该是怎样一种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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