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长长的故事讲下来,薛大夫也显得有些疲惫了。
薛梁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爸,我明白了,我跟我妈一样,我也希望你能开心起来,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说着,这家伙还特意跑来吕冬夜身边,说道:“吕校长,以前我爸也经常会跟我说起你,说他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你就收下我爸吧,我求求你了!”
吕冬夜没想到,如今竟然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别别别,不用求我。”
吕冬夜连忙扶住他:“你爸能来我们学校免费为我们工作,我本来就求之不得呢!”
薛梁栋笑了。
吕冬夜也笑了。
两人抬起头来,就看到大家全笑了。
“那个,我也了解一点点抑郁症,还有想做的事情,能做想做的事情,的确会一点点好转……”
陈沐芊突然开口了,她的面上泛着不解:“薛大夫,您儿子是没有找到想做的事情吗?总吃抗抑郁的药,听说对身体刺激很大的。”
这话一出口,这对父子瞬间就又陷入了沉默。
原本欢喜的气氛,也瞬间烟消云散。
陈沐芊一看闯祸了,连忙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呃,没事。”
薛梁栋突然变得很是大度:“其实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只是我已经做不了了。”
陈沐芊一看当事者没有生气,顿时就疑惑道:“为什么做不了呢?只要你想去做的事情,它肯定就能做的呀……是钱不够吗?”
想来想去,陈沐芊也就只想到钱的原因了。
但薛梁栋仍旧摇头。
“我来说吧……”
薛大夫又重新接上了话:“栋栋他以前是名长跑运动员,在一次训练的时候,他伤到了半肌腱,后来医治不当,造成了小腿骨连带着整个肌肉的迁移……已经彻底无法再重登赛场了。”
薛大夫突然长叹一声:“长跑栋栋最喜欢做的事情,可从那之后,他再也不可能长跑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对于一个热爱长时间奔跑的人来说,那种滋味……我还是能想象到的,此后,栋栋便一天比一天抑郁,也就是今年,他才算是能重新下地行走了。”
原来以前是长跑运动员啊,怪不得如今徒步六里路,都看不出累来。
只是,这话说出来,所有人不由再次沉默了。
比没有事情可做,更让人抑郁的,可不就是想去做而又做不到吗?
就像是特别想买一件东西,却偏偏钱不够的时候……最容易把人折磨疯!
这种滋味,几乎每个人都曾体会过。
在场的所有人,完全能想象,一个热爱长跑的运动员,此生再也跑不起来了,究竟心里会是一种怎样的抑郁。
怪不得原先……薛梁栋曾想过,用自杀来结束这一切的痛苦了!
“……呃,真是对不起呀。”
陈沐芊缩着脖子,望向薛梁栋:“不该揭你伤疤的,真是抱歉,抱歉啊!”
“没关系,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
薛梁栋现在很坦然,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而且我抑郁的情况,一天比一天转好,估计再过段时间,也不需要吃抗抑郁的药物了,到时候,我父母的压力都能减轻许多了。”
吕冬夜听到这里,却是心头一动:“薛梁栋,你现在应该还没工作吧?”
“没有。”
薛梁栋顿时叹了一口气:“我养病的这些年,跟社会脱节太厉害了,从小就一直在训练中长大,结果再也无法重登赛场,唉,我就是那种标准的废人。”
吕冬夜却是摇头:“这倒不见得,还会有机会的。”
薛梁栋纯粹也就当作安慰,冲着吕冬夜笑了笑。
这种安慰,这些年来他已经听过了太多,几乎每个人都会他说过。
所以,眼下听到吕冬夜这么说,他也全然没往心里去。
接下来,一屋的人,都开始起身各忙各的了。
吕冬夜陪这对父子又闲聊了一会儿后,便说道:“薛大夫,你的行医箱就放在这里吧,我们学校大概还有不到10天就开学了,如果明天方便的话,你明天就来上班准备一下吧。”
薛大夫欣然同意:“好,我期待了很久了!”
吕冬夜微笑:“现在时间也很晚了,我送你们父子回去吧,别让守在家里的人,再担心你们了。”
父子立刻双双点头。
于是,吕冬夜便开车把他们送了出去。
得知这对父子,下午的时候都是打车过来的。
吕冬夜便跟着他们一起翻山,指了指停在外山的那辆人力三轮车道:“现在这个时间,我们这儿可已经打不到车了,我用这个送你们回去可以吗?”
薛梁栋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哎,网约车一个接单的都没有,估计天一黑,他们也不敢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吧。”
薛大夫则直接冲吕冬夜说道:“吕校长,要不这三轮车你就借我吧,我们父子自己骑回去,明天我再给你送过来,就不劳烦你送我们了。”
吕冬夜却故意说道:“这个恐怕不行,我还要用呢,正好反正我也要去镇上一趟,你们要是不嫌弃,就让我用它载着你们吧。”
他这么说,这对父子哪还有什么选择?
总不能两条腿走回镇上吧?
那会累死人的!
于是,他们两个,还是坐上了吕冬夜的三轮车。
幸好,他们父子两人都不是胖子,完全还在三轮车的负重范围之内。
终于来到了镇上,这对父子表示现在就可以下车,再走一会儿就能到家了。
但是吕冬夜坚持要送,实际上,他也是想去拜访一下许久未见的薛夫人。
刚好,把他们送到楼下时,薛大夫也很客气的,邀请吕冬夜上楼喝杯茶休息一会儿。
吕冬夜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然没有拒绝。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薛大夫住在镇上较为偏僻的地方,周围全都是老楼房,老的外墙面都已经泛黄,就算刷漆也无法掩盖的那种。
目测,这栋楼房,至少也有40年以上的历史了。
高度就只有四层,跟随着这对父子走上去,吕冬夜发现,楼洞里家家户户开门的方向,也是乱七八糟的。
薛大夫注意到了吕冬夜奇怪的眼神,便笑着解释道:“吕校长,这可是老房子了,以前是我父母的住所,在他们去世后本来打算卖掉的,但后来栋栋出了这事儿,我们夫妻就把我们自住的大房子卖掉,然后搬来这栋老房子了。”
吕冬夜轻轻点头。
“还好我出事儿的时候,我妈已经退休了,也算有点退休金补贴家用。”
薛梁栋也接上了话,感慨道:“要不然,单靠我爸在卫生院里的那点钱,估计是真的撑不下来。”
吕冬夜随口便问道:“阿姨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之前见她的时候,发现阿姨虽然疲惫,可气质却很淡雅,一看就是位有涵养的人啊!”
他一句话相当于称赞了他们一家。
这对父子立刻就笑了。
就听薛梁栋笑道:“我妈以前是位小学教师。”
吕冬夜突然心头一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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