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还钱了?”
“手术做完了。”
“你不是钱不够么?”
“我跟别人又借了,你拿着吧。”
“嗨,跟谁借不是借,你又搭个人情干嘛,我又不着急用。”
“拿着吧你,上回听小海在医院说学校又要教什么费呢。”
照辉接过信封,嗯一声。
玉芬看了一圈屋子咋舌,不假思索地,“真够乱的! 晓青一不在,这屋里屋外的,简直都没法站人了。”看着玉芬拿起扫把,照辉夺过来说句我来吧,玉芬诧异地蹦出一句,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看着林玉芬忙里忙外,收拾完屋子所有的角落之后,照辉坐在沙发上,突然心情郁闷至极。他把手里一直攥着的酒瓶子举起来,犹豫一会,喝下一小口。玉芬过来坐他旁边把酒瓶子抢过来说:“喝一小口就行啦,小心点你那伤口又发炎……”
玉芬边说着话边抬起屁股贴过来,一手摸上照辉太阳穴上,手术留下来的疤。照辉突然感觉到面前一团热气,瞬间打掉玉芬的手,身体挪过去一些,烦躁地说:“你说话就说话,上什么手啊!”
“……”玉芬先是吃惊,后立刻变了脸色,“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
“刚给你收拾完屋子就翻脸?!”
……
“什么德行啊,不知好歹!……”
照辉揉揉脑门,看着满脸怨气,一直瞪着自己的玉芬,又靠过去攥她的手,玉芬使劲甩开他。
照辉泛泛眼:“今儿我心情不好。”
玉芬开始阴阳怪气:“我知道你心气不顺,那丫头是不是找她有钱的爹不回来了?!你瞧你整得这一出,让我说你什么好?……甭说白养这些年什么知恩图报的,现在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了,你还跟这儿做哪门子鸳鸯蝴蝶梦呢!”
“……嗨,她也没说以后就不回来了。”
“你省省吧,谁不是人往高处走,睡往低处流。”
“……”
“不是我挑事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收收心吧……”
照辉沉默了,玉芬一想起他跟那丫头的事儿就浑身不自在,说不上来的心里发堵。
照辉沉了沉声音,突然说:“玉芬,要是以后我出个远门或是有点什么事,小海还有小峰,你帮着照看点。”
玉芬听着他这话音不对:“你能有什么事?”
“嗨我就这么一说,也没什么事。”
“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
“没有,真没事儿,”照辉把手放在玉芬的大腿上拍两下,说:“我就是想夸夸你人好,靠得住,是吧,美貌如花,风韵犹存,表面硬生心特软,仗义疏财热心肠,堪称寡妇中的极品!”玉芬白一眼说得了吧,到底是有什么事。
后来。
照辉跟玉芬说了脑袋上的粉瘤,手术后有可能癌变的事,玉芬听后惊恐不已,当时就哭了,扑上去搂住了他。
照辉给她擦眼泪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玉芬说行,死了我再哭你。
照辉被玉芬流露出的情感感染到,他说这辈子算是有缘无分,下辈子一定跟你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玉芬走后,照辉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瞅越别扭!过了小半辈子,年纪一大把,光棍几十年,家徒四壁,表面上儿女成群,天天乐呵,不愁吃喝,实际上……照辉盯住眼角那特别丑陋的疤,终止了越来越不堪的人生总结。
他给陆峰的部队打电话,告诉了他晓青最近出的这些事儿。他需要给自己郁闷的情绪找个突破口,反正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管她记不记得什么,人没事就好。
照辉想起来晓青那次说准备钱办喜事的一幕,隔天他从部队回来,去建材城买了一张双人床,一组配套的衣柜,趁着小海不在家,把自己这屋又重新捯饬了一遍。这么一番折腾,玉芬还的钱少了一半。
钱是王八蛋!照辉上下左右看一遍屋子,叹口气,把折子往抽屉里一扔,找陈庆喝酒去了。
醉醺醺的回来时,天色已晚。
院子里,屋子里,没什么人气。照辉在醉的迷迷糊糊时,接了个电话。躺在床上踢掉鞋,照辉跟她瞎聊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是晓青,然后不知道又打哪来的怨气:“我说,你就别回来了,啊!我准备……呃……”他打了一个嗝,继续说:“准备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断绝其他一切乱七八糟的关系,……听见没有?”
晓青那头没出声。
“听清楚没有陆晓青,就这样。”照辉挂了线,没一会电话又响。晓青问他是不是喝多了。
“听清楚没有陆晓青,就这样。”照辉挂了线,没一会电话又响。晓青问他是不是喝多了。
“别再打了!否则老子不客气了。”然后砰一声落断。
在新买的双人床上,照辉躺得依里歪斜,衬衫裹得上身难受,嗓子发干浑身燥热,伸手胡噜一圈没找着水。酒劲没过,睡着的时候,照辉梦见晓青站在院中央冲他微笑,淡淡的笑容却像清风拂面,然后晓青推门走了进来……
照辉感觉到她拍拍他的脸,用凉毛巾擦他的脑门,嘴里说着手术刚过就喝这么多酒,不要命了?照辉闭着眼把她推一边:“你还管我死活?!”
杨雪看着翻身睡过去的人,搬过他的头,拿出小手电照向太阳穴处,电光晃了眼睛,照辉本能抬手挡住,“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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