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过分的是,三狗因为和独孤如愿闹矛盾,还去欺负人家,也不知道他们订了什么约定,三狗之后就开始闹着也要上战场,他才十一岁啊!
贺欢抱怨了狗子们的事情,然后安慰着恋人,说家里除了这些事都还好,只是没有你,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想念你想得睡不着,想来狗子们都这么离经叛道,也是因为父母没有一直陪在身边吧……
……
萧君泽每天就在这样的忙碌里渡过了又一年。
南朝的教育改革终于经过一年后,大部分书院传来喜报——他们的校舍终于盖完了,书本都进场了,各地的学政们,终于可以少量的招收学生了。
各地的学政们也纷纷表示,他们一定会努力扩大师资,不让陛下失望。
萧君泽当然不会失望,他愉悦地批阅了几乎每一个学政的上书,勉励他们的多育英才。
然后,萧君泽发现,国库空了。
萧衍对此十分骄傲,他轻抚着短须,微笑地向自家陛下表示:“幸不辱命。”
老萧这些年是真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这些年国库丰足,尤其是南方的蔗糖和油,光是收税就不下于盐业之利,只是这些年看在陛下的份上,他没有用得太厉害,只是兴修水利,多建立常平仓,储备以免荒年。
就算这样,也是越用越多,萧衍自觉自己做得不错,国富民强,虽然不到陛下治下的北朝那么逆天,也称得上世间少有的能臣了。
而这次,他突击花钱,每天都为了如今把钱洒出最大的效果而殚精竭虑,自觉就算是陛下亲自来操刀,也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萧君泽只能表扬了自家丞相,然后感慨道:“既然如此,那事情,便到最后了。”
萧衍怔 了怔,随后轻叹了一口气:“这便,到最后了么?”
萧君泽微笑道:“怎么,丞相还是舍不得了?”
萧衍轻声道:“老臣听命于陛下,治理南朝,也有快二十年了。陛下,您就真不能当一回中祖么?”
中祖,中兴之祖,是庙号里从没有出现过的。
萧君泽摇头:“没有必要,除旧迎新,南朝的顽疾太多,我若只是合并两朝,那会将南朝的矛盾与问题一起带到新朝,只会留下更多麻烦,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萧衍如何能不明白,他只是舍不得,南齐这个王朝建立的时间已经有四十年,他几乎执政了一半的时间,比那两位先祖还长,又哪里会没有归属感。
终于,这位老臣长叹一声:“唉,陛下打算如何做?”
萧君泽想了想,轻声道:“就从荆州开始吧,那应该算是丞相你的起家之地了。”
萧衍想到自己还在当荆州刺史的弟弟,脸色便不由得难看起来:“我这便将他的刺史之位撤了,调回建康。”
萧君泽笑道:“何必那么麻烦,不如你去信给你阿弟,说是已经勾结了北朝,让他献出荆州,这样,他带兵一降,也免得兵灾四起。”
萧衍不由面色一冷,怒道:“陛下休拿此法考验我阿弟,我阿弟哪经得起如此考验?若真如此,将来你在北朝见他,他怕不是要生生气得吐血而逝!”
萧君泽轻咳一声:“不写就不写,丞相何必如此生气,可你将他调回,他的脾气,怕是也不会听啊?”
萧衍道:“老臣老了,在陛下眼中,怕是已经不堪大用,还是归去……”
“行了行了,我亲自下诏让他回来,”萧君泽无奈地摇头,“如今这个局面,你也把我们的心腹清点一下,要跳船了,动作得麻利些,别没跟上,最后还来抱怨我。”
萧衍自然应是,然后一脸心满意足地告退。
萧君泽无奈地摇头,有点想摸摸四狗的头平息郁闷,结果想起因为最近摸四狗摸得太频繁,四狗头发渐稀,不愿意再到他身边来了。
萧君泽一边想着回头把五喵叫到身边,随时撸一撸,然后便提笔给洛阳写信。
内容非常简单:时机已至,按计划开始。
第326章 如山倒
襄阳向南,顺水而下,便至荆州。
这些年,是萧衍的弟弟萧秀任荆州刺史,他在任上,可以说是兢兢业业,不但管制胥吏不使惊扰百姓,不以身作则,提倡节俭,节省各种不必要的开支,另外,他也开始学习起的襄阳的模式,让治下世家修建工坊、引进良种,兴修水利。
更让人满意的是,他也不阻止治下的许多平民前去襄阳贩卖货品,更不擅起边祸。
因此,虽然效果远远不如襄阳,但对于一直处于前线的荆州而言,也是一位相当不错的主官了。
以至于萧衍将他调回建康时,荆州父老皆来相送。
走上大船时,年过四十六,头上已有许多白发的萧秀遥望着滚滚长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他既有些担心,也有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日夜不安,忧虑哪一日襄阳举兵南下,他无法应对。
但如今,兄长将他调离,这沉重的担子不再压在他身上,他自然也就放松下来,可一想到自己走后,荆州的继任者怕是也要屈服,到时,东吴与蜀地被拦腰斩断,又如何是好?
罢了罢了,反正萧衍与他这一脉,是皇族远亲,就算襄阳南下,他们一族至少也能保住性命。
……
但萧秀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大船才刚刚起航不到半日,便出现了漏水之危。
就在船员们纷纷开始堵漏救险时,远方水面已经出现了水军的帆影,船头的旗手熟练地打出旗语,让他们速速靠岸。
一瞬间,萧秀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
这次是萧道歌和萧道途立下的功劳,本来萧秀离开的路线是件极隐秘的事情,但荆州的士族在得知北方的两位皇子到来荆州前线后,立刻悄悄前来会见,并且释放了“善意”,萧秀便在这无意之间,成了这善意组成的一部份。
萧大狗和萧二狗对这份礼物表示了满意,并且亲自炮制了这一次的伏击。
而主持这次南征的,是贺欢。
贺皇后虽然有后位,但他毕竟还是都督荆州军事,位置在司空之下,不同于需要坐镇洛阳、威慑草原诸部的斛律明月,贺欢手下兵马不多,却极为精锐,这次,朝廷南征,不打算倾尽天下之兵,而是准备如往常一样,分三步获取南朝江山。
取下荆州,是一切的前提,几乎所有南朝的将领都准备争夺这一次的大功。
萧道歌两兄弟算是拔得头筹,让黑濑等小伙伴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萧秀在船上时,本想反抗,奈何襄阳的水军凶悍,流线型的尖底大船速度更是远在南朝官船之上,钢铁的撞角全速撞在官船上时,对面的木船简直就和纸糊的一样。
萧秀沉底地飞快,还是襄阳的水军及时把他捞上来的。
萧秀的被俘虏极大地震惊了荆州的反抗意志,而水军围困江陵时,这座城池的投降速度,也快到让围困的北方将士们陷入了深深地迷茫。
没办法,他们的兵马刚刚到城下,连做晚饭的灶都还没搭好呢,江陵便打开了城门,带来户籍书册,表示归顺。
天知道他们前日为谁第一波攻城吵了一个通宵啊!
但在江陵的权贵百姓看来,这没什么好犹豫的,士族们觉得城墙在火炮之下没什么作用,迟早都要完,那又何必担惊受怕,百姓们就更不用说了。
荆州是离襄阳最近的州府,水系通畅,与襄阳本为一体,这些年更是靠着当襄阳物资的转运节点,靠着襄阳漏下来的那点东西吃得十分满足,每年都有百姓悄悄前去雍州讨生活,如今有了去北朝治下的机会,那有什么好犹豫的?
在上下两边达成一致之后,这个归顺的决定便算是顺理成章。
此事一出,围困荆州的兵士们开始抓瞎,纷纷向贺欢进言,要求更进一步,前去把南边的湘州也一起拿下。
贺欢知道他们的意思,思考两日后,同意了这个决定,他还决定趁着荆州失守,长江沿岸人心浮动的情况,拿下郢城,威胁建康。
沿途之中,他惊讶地发现,南朝的百姓并不抗拒北方的攻伐,不由大感意外,于是让萧大狗和二狗仔细地去打听了一番。
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因为南北贸易的商人过于多了,各地消息早已经不像以往那么闭塞,为了售卖货物,商人们可劲地吹嘘着北朝的美好,在他们口中,那里的人过得都是庄园老爷们的日子,每天不用从早到晚干活,只要动一动手,机器就会自己把各种好东西弄出来。
还说那里的牛羊多到吃不完,不用交税,反正怎么夸大事实怎么来,南朝萧衍和国主都没有阻止这些消息的传播,于是,在很多人心里,便渐渐有了美好的期待:北方的新帝过来了,青天就有了,日子就好过了。
这时候的人,获取知识的途径极为稀少,在乡村之中,往往一件事情,都会翻来覆去说上许久,他们天然就喜欢听到惊奇的、符合自己想象的消息,更愿意相信自己生活的困苦,都是没有一位像北方那样圣明的天子。
因为萧衍这个权臣蒙蔽了当今的陛下,让他宠幸妖妃,不理朝政。
无数的传言就在这样的交流中越传越离奇。
也无形之中给北方大军南下,减少了许多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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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泽收到消息时,并不惊奇。
他摸摸身边的四狗和五喵,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青蚨说着宫中修缮的钱为什么这次没有及时拿出来。
当然是因为萧衍的缘故,这老头生气自己的弟弟被抓去了襄阳,正闹脾气呢。
“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萧君泽感慨道,“悲剧啊!”
青蚨冷着脸:“皇宫我已经裁撤了三分之二的人,如今的是维持宫廷运转的最低的耗费了,连这个薪资都要拖欠,你让我在属下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萧君泽安抚道:“我说过很多次了,青蚨啊,我的私库你随便动,真是的,你掌管我产业这么多年了,不贪污不享受,人生还剩下多少意义啊?”
青蚨冷淡道:“我没那福气,总是担心哪一日你玩得众叛亲离,到时,你是讨饭还是出家我不管,但总要留下点东西给小公子小公主们,免得他们受你牵连。”
萧君泽无奈道:“唉,我青蚨放心,就算我真有那么一天,不是还可以做点钟表养活你们么,不会让你们流落街头,你想想,当年我小的时候,都可以让魏大夫甘愿嫁人养我呢。”
青蚨是真服了他的自信:“好了,陛下莫要再说了,还是想想,怎么让萧丞相回朝廷来上任。”
萧君泽点点头:“还能怎么样,把他弟弟给放回来呗,那两个狗子真的是,这么远都能给我添麻烦。”
……
当然,朝廷时局动荡,远不止这一点小事。
荆州失陷消息像长翅膀一样传到建康后,整个都城便陷入一片人心惶惶之中。
几乎所有世家都在私下里联络北方,想要寻求出路,反正这些年来,南朝的局势虽然也小有发展,但天下人都知道,这种时间是不会长久的,必然会有一次大战。
当然,也不是没有想要反抗的大族,比如吴越的周氏、廋氏等,也纷纷上书,要求加强边防,夺回荆州。
萧衍却似乎被弟弟的事情打击到了,一连三天都没有上朝,这国家存亡之迹,还这样搞事,一瞬间,不知多少人对王朝又失望了三分。
等萧衍上朝后,朝廷的朝会开了又开,讨论方向是怎么向北朝称臣,然后都是怎么领兵抵抗,裴王崔等几家都希望各家族出人出力,可先前朝廷几次打压士族,如今让江南部族交出部曲和钱财,实在又让人担心是不是要把人骗了来杀。
于是,南朝朝廷每天便是在争吵之中不欢而散。
而在这种情况下,那位无为而治的皇帝陛下,每天就老神在在地坐在王位上,对朝堂上的各种争吵视若不见,朝廷上也不是没有人仗义执言,甚至于磕头撞柱想让陛下主持大局。
但他们的陛下是温柔地点点头,说一句知道了,然后便让人平静地把他请出去。
面对这样的局面,朝中老臣们纷纷痛哭流涕,都觉得这朝廷怕是要完。
当然,更多的人是私下里找到萧衍,希望他主持抵抗,毕竟他掌执南朝多年,真心要抵挡,那肯定也是能有一战之力,至少能解如今北朝南下的燃眉之急。
说不得运气好,还能再来一次淝水之战。
……
在这由南朝皇帝和最大权臣刻意制造的人心混乱迷茫之下,南朝的抵抗力量简直可以说弱不可闻,萧衍非常干脆地把抵抗意愿最为强烈地士族官员派到前线,但这几个人嘴上说的厉害,可在面对北朝大军时,却几乎都被对方的声威和攻势下破了胆,跑得飞快。
尤其是北方的炮兵,那上百发声势动天的齐射下来,几乎立刻就把他们的心胆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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