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津渡笑容里透着怀念。
“只是她身体不好,很早就去世了,那段时间她常住在医院,我去看她,就会听她一遍遍地跟我讲,和祖父当年是怎么认识的。”
时筝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和感伤。
“你祖母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叶津渡笑。
“是,她从来都不大声说话,对所有人都很客气,琴棋书画都精通,还会西班牙语和俄语。”
时筝露出惊艳的表情。
“老宅里有我祖母的笔记和照片,有时间我带你去看。”
“……好。”
时筝看向了窗外,窗外天空蓝得刺眼,他又转了回来。叶津渡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微微侧目。
时筝想到了录像带里,叶津渡脖子上挂着的和那个他丢失的一模一样的貔貅。
又想到了很久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卫生间里,他被发qing期折磨的丧失理智时遇到了叶津渡。
眼神清明,声音朗朗。
他生怕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奇怪又可耻的幻想。
犹如海市蜃楼。
却又无比真实地在耳边响起着。
——你没事吧。
——要叫医生吗?
那是很多年以前,他还不是影帝,还是一个不温不火的演员,被经纪人带去参加一次和大人物的见面,地点在一个私人别墅区,是一个十分有名的导演组织的,他那时已经拍了几部电影,却不是因为演技而被人留下印象,只是因为长得好看,饭桌上他被灌了很多酒,吴芳予拦不了,只能看着时筝一杯又一杯地喝。
最后终于让各位大佬满意转攻下一位时,才可以稍作休息。
酒宴在院子里,院子十分大,假山亭台,装修的别致而奢侈。
时筝喝多了,眼前晕乎乎的景象一片,走着便要撞到柱子上,他自己毫无察觉,还以为走的是康庄大道,没想到撞击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个人比他高,扶着他,保持距离地问道——你没事吧?
时筝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没看清楚脸,又听到他小声说:“喝醉了?你要去哪里?”
时筝推开他,晃了晃脸,终于视线清楚起来。
面前的是一个十分年轻英俊的男孩子。
看起来年纪比他还小。
“要帮忙吗?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时筝皱起了眉头,怪异地看了眼开朗热心的少年,说道:“不用你管。”
他并非恶意中伤,而是对方金贵自在,坦荡如君子,而他醉醺醺如一条丧家之犬,在酒桌上娱乐声色,犹如云泥之别。
更何况,他还知道对方是谁。
是那个最近在热搜频频出现的叶家。
娱乐圈的女明星最想攀枝头高飞的豪门。
对方一点也不介意似的,背手让路,还笑眯眯地提醒时筝脚下有台阶。
时筝没想过。
如果这也是一种缘分的话。
就好像他推开过一次,但没办法再推开第二次,第三次。
如果那个时候不是叶津渡。
他会宁愿在卫生间里烧死,也不会开门。
第102章 故人已乘黄鹤去
时筝从叶家回来的第二天,一条微博空降热搜#赵陵春 肝癌去世”
大概是记者们一直蹲点在医院外,人一走就放了消息。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早已准备好的悼念和追忆通讯稿。
热搜从半夜一点一直持续到早上变了“爆”,无数网友在赵陵春的微博下面留言,从几千条变成了二十几万。
时筝看到这个消息时,先是愣住了,有种分不清自己在做梦还是现实的感觉,如果是做梦的话,也太可怕了。
但这种模糊的念头在吴芳予打电话来时,变成了一种真真切切的失落感。
仿佛好端端地走在平坦大道上,突然脚下出现了一个窟窿踩空。刹那间陷入了坠落中。摸不着边,也踩不到底。
吴芳予在电话里通知他葬礼的时间地点。
“赵老师生前嘱咐过,一切从简。但按他的身份,估计明天有的忙,人多眼杂的,你注意安全。”
“嗯。”
时筝的心思还停留在最后一次见赵老师的时候,他虽然病了,但看上去精神尚好,说话有力,还给他泡茶,给他讲往事,他都快忽略了对方已经是癌症晚期的事实。
与其说是忽略,不如说是逃避。
时筝很久没说话,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
突然听到吴芳予叹了声。
“你别太难过,生老病死,都是每个人要经历的,我们——唉,他才五十岁都不到啊……”
“我知道。”
时筝语气平静而苦涩。
他在手机里滑到了盛泽的号码上。但又觉得此时此刻,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就好像对着碎掉的玻璃说对不起一样无力挽回。
人死如灯灭,这是谁也没办法抵消的灾难。
不管是对逝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
时筝在客厅里坐了很久,像是在发呆,可又不是。
脑子里昏昏乱乱地出现了许多的场景,一些早已经忘记的画面也浮现出来。
全都是赵陵春的样子,活灵活现的,他不敢打开手机,也不敢上网,那些渲染死亡和追忆的话都让他沉重得无法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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