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权势和享受外,皇后(皇太后)能给家族带来巨大的利益。
就拿邓氏而言,光皇太后册封的就有七位列侯和一位女君,再加上邓氏原先的侯位,可谓是光耀于世。
面对这样巨大的利益,谁能不动心?
江平睁着眼睛,数了半夜入宫的好处,决定将皇帝说的一半话抛之脑后。他的小皇帝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江平本想将皇帝心思有所松动这事告诉皇太后,但皇太后最近一直都在忧心西华侯的病情,只得暂将此事先埋在心里。
皇太后的这三位小女史,其实与邓氏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阎雪的姑姑是邓弘的妻子阎嫣,耿纨纨与邓阊的妻子耿小鸾是堂姐妹,樊嫽的堂侄女樊倩是
邓广宗的妻子。
江平不知道这是因为世家联姻错综复杂,还是皇太后有意为之。皇太后对三人倒是一视同仁,没有任何偏袒。
不过,江平对这些联姻不甚在意。当年阴废后和皇太后还是双重姻亲呢,废后的母亲是邓绥的堂姐,邓绥的母亲是废后的堂姑,关系亲密如此,还是照样该斗斗,该打压打压。
邓阊先是偶尔清醒,接着连人也认不出了,几日未曾进水米,人就去了。
邓绥听到讣告,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幼弟的早逝依然让她心如刀割,悲恸异常。
她这些兄弟姊妹只剩下大兄、三兄和小妹了。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能依赖说得上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邓阊去后,邓悝也病倒了,连为幼弟送葬还是仆人抬着他去的。
太医令受命为他诊脉,诊断完直摇头,邓绥和邓骘强行命令邓悝在家修养。
邓绥在邓阊入殓的时候,过去悼念。刘隆也提议去,只不过邓绥阻止了他。
当年刘隆参加邓弘的葬礼,主要是因为邓弘是他的师傅,天地君亲师,即便大臣们有什么异议,也不大好说出来。
但邓阊就不一样了,他名义上只是刘隆的舅父,还是之一。
邓绥参加完幼弟的葬礼回来,就生了一场病。
刘隆心中极为担忧,邓师傅去世不到三年,邓阊就去了,一向身体强健的邓悝也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只怕也不能长寿。
邓绥靠在引枕上,伸手接过小皇帝递过来的药碗,道:“你不必在此忙活,要以学业为重。”
刘隆摇头道:“母后放心,等你用完药,我去找师傅补上课程。”
说完,刘隆眼巴巴地看着邓绥,直到她将药喝完。刘隆赶忙接过来,又送上清水漱口。
邓绥收拾妥当,摇头道:“隆儿,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里有陆离等人。”
刘隆摇头道:“万一母后……咳咳……不喜喝药怎么办?”
邓绥闻言,不知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我又不是你。”
刘隆是喝药困难户,年纪小的时候为了活命他会乖乖喝药.但自从过了十岁,一日比一日放飞,喝药非得江平或邓绥看着,否则就可能偷工减料
。
刘隆拍拍胸口,曲起胳膊,向母后展示他那略健壮的体魄,道:“我身体好着呢。母后,你千万要保重身体。”
邓绥点一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只见明晃晃的阳光照耀大地。她摆手道:“去上课吧,莫要晚了。”刘隆这才起身离开。
待皇帝离开后,邓绥让陆离扶自己起来。陆离一边扶她,一边感受到太后轻飘飘的身体,心疼道:“陛下,你且听圣上一回,好好养身体。你这次生病把圣上吓得不轻。”
邓绥道:“我的身子不打紧,咱们先去外面走走。”
陆离这才放心,小心翼翼地扶着邓绥往外走,劝道:“陛下不仅是邓氏和圣上的主心骨,还是大汉的顶梁柱。你身体好了,他们才安心。”
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冲散了邓绥身上苦涩的药味。
“圣上是个好孩子啊!”邓绥手搭凉棚看向太阳,被阳光刺了下眼睛,转开眺望远方。
阊弟刚下葬,刘隆就建议册立阊弟的儿子邓忠为西华侯。
陆离赞道:“圣上仁孝,只是他年纪还小。陛下纵然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难道就放心让圣上应付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
“圣上性格温软,可不是朝堂上那些人的对手,还赖陛下护持呢。”
邓绥一边走,一边摇头笑:“圣上是温软,但不可欺。”
邓绥发现刘隆面对豪族的问题时十分冷酷,有一次还语带羡慕惋惜没有郅都张汤这样的“能吏”。
邓绥当时听了既欣慰又感慨,欣慰的是若自己一日去了,这孩子绝对对会掌控朝堂,感慨的是不愧是刘氏子孙。
陆离对皇帝的印象还停留在每日依偎在皇太后身边的稚童,但她没有反驳皇太后,只道:“圣上才十四岁呢,按圣上的说法他这只能算十一岁。”
邓绥道:“他呀,老是弄一堆歪理邪说。”
陆离笑道:“这还不是仗着陛下疼爱他。”
邓绥叹了一口气,道:“你找个时间问问江黄门,圣上有无喜欢的女子,若没有等我病好了,再以召女史之名宣些世家女进来。”
邓绥低头看见自己细弱的胳膊,她能看出皇帝对她病重的担忧与惶
恐。其实,她也在担忧自己的寿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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