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雄慷慨陈辞,并将在冀州和乡里的情况上报皇太后和皇帝。
刘隆听到郡国吏治,叹道:“竟不知郡国的吏治到了这种地步。”
大汉这些年水旱蝗震,别说是发展经济文教了,就是维持生计填饱肚子都难。
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太平盛世,经济繁荣,百姓衣食丰足时,还能读书习字经商,跨越社会阶层。现在呢,为了一餐,朝夕辛劳,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事情?饿不死已经是天幸。
左雄说完,邓绥颔首,继续问他说:“关于如何考试,你可有想法。”
左雄听到这一问,心中知道皇太后大约听进去自己的建议,甚至开始考虑如何实施,大为惊喜。
“初试有三公,三公皆是德高望重之人,肯定会选出合适的人才。复试归尚书台,尚书台掌握枢密,也能筛选出合适的人来。”左雄道。
刘隆和邓绥都不愿让三公作为初试的主考官,本来就是要试图斩断世家豪族发展的进程,又将多出身豪族的三公牵扯进来做什么。
刘隆想了想,道:“三公德尊位重,尚书台诸官官秩低微,三公主持初试,尚书台主持复试,反而不美。不如初试择朝中能吏或者大儒暂权主持,母后觉得呢?”
邓绥点头说:“三公位尊,些许小事不宜劳动。”
左雄听完,没有真信皇帝和皇太后的话,他是四十多岁,不是四岁,自然看得出二人不愿意三公插手此事。
不过让左雄惊讶的是,皇帝竟然是先开口,不知是提前和皇太后通气了,还是出自本心。
“圣上与陛下所言极是。”左雄执着的只是考试,而非主持考试的人或部门,陛下和圣上能采用他的奏表已经是万幸了。
想到考试,刘隆笑起来,他可是一路考试过来的。
“母后,这考核是极其重要的一环,考试的内容必会为众人关注。”刘隆笑眯眯说道。
考试最怕什么?最怕没教材没真题,连考试范围都不知道。
刘隆继续说:“尚书郎说了,儒生考家法,文吏课笺奏。如何考笺奏让尚书台出了一个章程,并出几份模拟试卷和参考答案。”
“至于儒生嘛,东观的校书郎们学贯古今,有他们负责策划考试内容再合适不过。”
邓绥闻言笑起来:“如此甚好。左尚书郎,你将今日讨论的内容拟成一份章程,待明日朝会讨论。”
至于最后一条将儒生召集到太学由海内大儒□□授,邓绥本能地不太感兴趣,也没有提这个。刘隆则是想起了后世科举制的县学和国子监,但大汉现在还没有实力这么做。
“下臣遵命。”左雄的声音带着激动和颤抖。
邓绥又派人去了东观和尚书台,下令让他们各草拟一份孝廉考核的章程来。
马融等人接到诏令后,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儿?该如何草拟?他们几人都是一头雾水。
难道像考核弟子那样考核这些孝廉吗?考核到什么程度?
马融也知道现在的孝廉良莠不齐。然而,考核难了,通过的没几个不好看;考核简单了,都通过了,失去了考核的意义。
众人一致看向马融,马融不明所以。一人道:“马校书郎,你与圣上素来亲厚,你去问问圣上口风?”
马融转头看向张衡,张衡摊手笑道:“经书非我所长,还是马校书郎去为好。”
一人劝道:“马校书郎,这可是积阴骘的好事儿。若做好了就是择选良才进贤退不肖,做不好……马校书郎想必认识不少遗留乡野的贤能。”
张衡笑起来:“刘校书郎所言极是,这可比乡野品评更能检验一个人的学识。”
马融闻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叹息道:“我只怕众人为了考核为考核,反而忘了读书的本心。”
张衡不以为然,道:“朝廷选的牧民官员,只要廉直刚正一心为百姓,虽经史不通,但内心已得古之圣人要旨。马兄,莫要着相了。”
马融
听了,心中一动,虽然不甚赞同张衡所言,但他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无奈道:“罢了,我去问圣上便是。”
次日一早是大朝会,朝臣果然对左雄的上书大多持反对态度,但是左雄也不是吃素的,口若悬河仗着年轻人反应快体力好,越辩越勇。
邓绥和刘隆都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大臣争吵。世家豪族反对。这些家族多出郡国二千石,郡国二千石有察举的权力,只要这些郡国二千石在,他们的子弟就能世代连续做官。
然而一些以经学传家的人却十分赞同,里面既有对时局的不满,也有抢占更多孝廉资格的志在必得。
两方各不相让。好事多磨,一次朝会不能把事情定下来,但其他部门已经开始准备起来。
刘隆下了朝,去上学。放学后马融找到他,询问该如何拟定这什么考试大纲。
闻言,刘隆的眼睛立马亮起来,召马融坐下侃侃而谈。
“马师傅,你们校正的五经不是不好推行吗?”刘隆挥斥方遒道:“咱们就考你们校的五经,看他们还学不学?”
现在的经学知识多是家传,马融等人虽然将五经校验,但总有人不以为意以自家所传经书为圭臬,因此新五经的推广并不是很顺利。
但若这五经成了考试标准教材就不一样了。马融眼睛一亮,来了兴趣。这些经书是马融等人呕心沥血所作,但却被不识货的人弃之如敝履,他们怎么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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