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娥回道:“上林苑令说送往宫中的是头茬成熟的柘,请圣上和陛下尝鲜。他们等柘大规模成熟就开始熬石蜜。”
“原来如此。”刘隆道。
刘隆喝完甘蔗汁,出了殿门,往后院里走。艳阳高照,天空就像一块透明的玻璃,唯有天边飘着几朵絮状的白云。
明晃晃的阳光洒满大地,一阵秋风吹来,绿叶沙沙作响,天地变得极为肃爽。
刘隆突然浮现一个念头,这样的好天气要是出去玩该多好呀。
进了后殿,刘隆见过母后,扫了一圈,发现曹女史和马女史分别坐在母后的下首,一人拣选奏表,一人提笔写字。
他在母后身侧的小榻上坐下,开始做功课。刘隆想出去的念头越发强烈,秋高气爽,不冷不热,正是出行的好天气。
除了灭蝗那次的上林苑之行,刘隆这些年几乎都过着二点一线的生活。
想了又想,刘隆对邓绥说道:“母后,我久待宫中,想趁着好天气出去玩……不,寻访民情。”
邓绥闻言,稍一沉思,道:“这些年国库不丰,社稷祭祀都是从简,今年幸得丰收,不若按制祭祀社稷。”祭祀社稷可以出宫。
刘隆学过这些皇家礼仪,听到母后这样说,脑海中浮现祭祀社稷需要耗费的钱谷。
今年才勉强收支平衡,还是简省些为妙。
“西边战事未熄,东边夫余蠢蠢欲动,祭祀宜从简,我相信列祖列宗会明白我们的难处。”刘隆义正言辞道。
邓绥闻言,看了一眼刘隆,道:“也罢,等国库充裕,再从容祭祀。”
说完,邓绥顿了
一下,道:“再过几日便是种麦的季节,不如我们一起去上林苑补上今年的先农礼。”
今年正月发生了很多事情,又因为皇帝年幼,先农礼一直都是派遣二公从简举办。
刘隆想了想,道:“好,我与公卿大臣端坐朝堂,离百姓太远,需要体会百姓耕种之苦。”
刘隆本来还想着举办籍田礼,公卿大臣按品级二倍于上级。不过想想就罢了,这些大臣大多肤脆骨柔,便是按着他们劳作又如何,没有什么作用,还不如将来抓住七寸,“一击必杀”。
邓绥闻言笑起来道:“好。”邓绥留刘隆吃了饭,才让他回去睡觉。
五日后,邓绥与刘隆一起到上林苑,身后跟着公卿百官。太尉李脩主持一场变了形的“先农礼”。刘隆年纪太小,由邓绥代行耕种。
谒者牵来一头牛,套上双辕犁,邓绥扶犁,谒者执牛,缓缓向前。那两个辕又长又沉,呈v字形,将牛架在其中。
蔡伦对双辕犁颇为得意,这是他们尚方局的发明,从单辕犁改称双辕犁,从二牛抬杠到一牛挽犁,解放了一头牛,这样一来就能耕作更多的土地。
蔡伦俯身对刘隆解释道:“圣上,若是熟练的农人耕作,一人一牛足矣。”
刘隆小时候住在农村奶奶家,跟着爷爷奶奶见过耕地耙地以及播种。
不过爷爷家用的是拖拉机,呼呼呼拖着犁不到二十分钟就能犁完一亩地。耙地和播种也都是用拖拉机。
然而,现在最先进的动力就是耕牛。耕牛也不是家家都有的,没耕牛的人家就要一家老小齐上阵,又累,效率又低。
这块地不长,很快就到头了,由于辕木长而笨重,不得不又来几个人帮忙调整牛耕的方向。若是一个人耕种,怕是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
刘隆见了,眉头微微一皱,先夸赞了蔡伦的巧思,然后道:“尚方令心思敏捷,这个犁转弯有些费力,小农之家的耕地多碎而散。尚方令可再想想能不能把这个犁改进一下。”
蔡伦听了一顿,想了又想,暂时想不出可改进的地方。他给刘隆解释道:“这双辕木是为了让犁耕得更深入,若截短辕木,怕是犁压不进去地,除非有人站在犁上。”
听到辕木二字,“曲辕犁”二个
字蓦地冲出刘隆的脑子。
“这是直辕?”刘隆忍住激动的心情问道。
直辕?辕木确实是直的,蔡伦点点头。
刘隆在脑海中努力回想曲辕犁的样子,好像是一个弯曲的辕木,末端几乎触地,也多了犁评,犁评是调解耕深的部件。
刘隆指着双辕犁对蔡伦说道:“直辕能不能改称弯曲而短的辕木,加一个部件,通过它调整曲辕的位置,改变耕深。”
蔡伦听得一头雾水,但圣上说得再离谱,尚方局都要试一试,于是道:“奴婢等下就带人去研究。”
刘隆勉励道:“尚方令若是能研制出更节省人力的犁,定能名留青史。不对,尚方令的造纸术就足以让你名留青史。”刘隆自己说着,自己就笑起来了。
蔡伦闻言,心中高兴,嘴上谦虚道:“圣上过誉了,全赖圣上指点,奴婢一定带人好好改进这犁。”
刘隆鼓励道:“若能研究出来,母后与朕不会吝啬赏赐。”蔡伦笑着应下。刘隆想了想,又道:“典仪结束后,你带朕去观摩下农具。”
蔡伦连忙道:“好。”
说完话,两人又继续观看皇太后扶犁耕地。等牛折回,邓绥才停下来,太尉念了一篇华丽的骈文,邓绥与刘隆拜祭神农炎帝。
典仪结束后,蔡伦果然过来带着刘隆去看农具,与皇太后说了,她也跟着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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