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热的没了法,怕受了暑气,快步走到了一墙蔷薇下乘凉,就这时,汤姆的谈话声隐约的透过植物落入我的耳中。
“什么叫听天由命,西弗勒斯?”
斯内普也在?
“我尽力了,主人,我和您一样深感遗憾。”
他们是又在商量着什么秘密的计划吗?
我皱了皱眉,又靠近了一些,想听清楚。
许久的沉默不语之后,汤姆幽幽的问道:“她还剩多久?”
“按照诅咒的结果,五年。”
五年……
这两个字如同雷击一般的打在我的心上,他们说的大概是我。
所剩的期限就像一根深深扎根的刺一般扎在我的心上,自从我记事起,就从未离开过。虽然我已经接受了死亡的事实,但诅咒?
“谁?”
我在慌乱之中无意踩到了一根木枝,汤姆挥了挥魔杖移开了蔷薇,便看见我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惊异的看着我,双唇蠕动着,似乎要解释什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胸腔传出:“诅咒?什么诅咒?”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我的人生,足以坦然赴死,但显然我才是那个一直被阻隔在所有真相之外的人。
自我记事起,我就是个病怏怏的孩子,父亲找遍了医生为我治病,他找过巫师,也找过麻瓜,我喝过一杯杯用草药煮出来的东西,也被人用一道道咒语打在身上,可是似乎都没用。
他们明确的告诉我,我活不过四十岁,无一例外。
罗伯特说这是报应。
他亲口对我说的。
那一年我才六岁。
我刚喝完一杯酸涩的几乎让我吐出来的药水,虚弱的躺回床上,他就在一旁冷漠刻薄的讽刺着。
他说,我从他身边夺走了妈妈,我就要受到惩罚。
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他,我都不认识妈妈,看着他愤恨的神情,红着眼睛对我咒骂,我才意识到,他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而这痛苦的根源,是我,尽管我丝毫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从那一刻起,妈妈,这个陌生而熟悉的词汇,在我心中有了概念。
我开始在家里到处寻找妈妈的踪迹,她的照片、她用过的梳子、她买到家后只穿过一次的鞋子……等等。
她有着一头漂亮的黑发,比我的要漂亮千万倍,她的眼睛明亮而自信,她太完美了,完美到没有人不爱她。
我羡慕这个女人得到的一切,学识、朋友、爱人、家人。
我永远也不会像她一样风趣大方,爸爸和罗伯特也永远不会像爱着她那样爱我,她离开后,会有无数的人想念她,而我离开后,只怕记得我的人都是寥寥无几。
我和妈妈的唯一相同之处,大概就是,一样的短命,辉煌或落魄,都要在四十岁那年离开人世。
四十岁…
我手足冰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要固执的抓着汤姆的袖口:“什么诅咒?”看着他皱着眉沉默不语,我的心底更是一阵荒芜悲凉,“你还要继续瞒着我吗?这是关于我的,我也没有权利知道吗?!”
汤姆捧住我的双肩,安抚着我波动的情绪:“我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但你要先冷静下来,你的身子不允许你这样糟蹋。”
他扶着我躺回了床榻上,我手里握着他的袖口不松开。
他轻声一叹,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水,掀起被子,缩了进来躺在我身边。
我躺在他的臂弯内,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身,好像全世界,我只剩下这一个人可以依赖了。
极为微弱的木质清香钻入我的鼻孔,我已经有些恍惚了,他仍是他,或者只是我的幻觉。
突然的病倒让我不再相信自己的一切感官,我只相信他。
“说吧,”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道,“我在听。”
低沉悠扬的嗓音在头顶徐徐传来。
“格林德沃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嗯。”
“你母亲的祖先,背叛了他,他便在她身上下了个血咒,所有女性这一血脉,皆会……延续这个诅咒……”
他的嗓音有多美妙,讲出的这个故事就有多骇人。
我的身体止不住颤抖,他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背,安抚我激烈的情绪。
我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为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将我生下来?
“血咒……”我颤声问道,“有解吗?”
我等了许久,等到窗外的鸟儿都受不了屋内的死寂拍拍翅膀飞走了,等到外面的阳光都渐渐暗了下去。
我不需要他的回答了,他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
于是在太阳落山后的黑暗中,我换了个问题:“你爱我吗?”
我从未问过他这样的问题,我知道他不喜欢,我知道自己不在乎。
我有着对他满腔的爱意,他有着对我与众不同的在乎,这就足够了。
但我快死了,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人世,离开眼前的这个人。
比起上一个问题,我发现自己显然更紧张这个问题。
我们躲在黑夜的暗影之中,我瞪大了眼睛,趴在他的身上,一眨也不眨,紧咬着牙关,害怕而又期待着他的一切答案。
说爱我吧,我祈祷着。
哪怕是骗我的,我都接受。
“好好休息。”许久后,他拍了拍我的背,从我怀里撤出身子,起身为我掖了掖被角,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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