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溪又把茶几上的酒拿起来递过去,尝尝,新买的。
江北娇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再说当年那些都是大人们的事,后来老爷子不都出面解决了么,你...你小姑姑到现在还老也念叨你呢...
行了!谢溪又脸色不愉,打断了江北娇的唠叨。
江北娇瞬间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大鹅,不敢出声了。
谢溪又站起来走到窗边,呼吸并不如往常那般稳定,声音夹杂着些难以自抑地微颤:
他解决什么了?我妈被害死,我爸一夜白头在病床上撑了两年也跟着去了他才知道出来解决了。我那小姑姑,是,对我很好,一小便把我抱在身边,要什么给什么,若不是我妈发现不对,我现在就是第二个谢敏!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谢溪又深深吸了口气,身后寂静无声,半晌,她才又开口说话。
你回去告诉他,不用再派你来劝我,谁也劝不了我。
谢家那就是个斗兽场,我不是害怕输,我是不想再看那些恶心冷血的怪物。
江北娇长叹了一声,怪我怪我,我不该来和你说这些。
谢溪又转过身,面色已是如常,甚至带着点点笑意,没事,他谢春秋要你做的事,你还拒绝不得,我不至于怪到你头上。
江北娇心里一宽,当即倒在沙发上,行了行了,这么晚了,我在你这沙发上凑合一下吧,我买的明早的票。
谢溪又嘴角勾起一个友善的弧度,滚去睡旅馆。
江北娇震惊地看着她脸上的职业假笑,你礼貌么?
谢溪又面色不改,礼貌道:请滚去睡旅馆。
目送江北娇骂骂咧咧地背着旅行包离去,谢溪又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下来。
没去楼上,坐在一楼窗边的沙发上,点了根烟。
白色烟雾打着旋浮沉,仿佛给阴影中的人笼上了一层的寂寥晦涩的意味。
窗外,已经不见江北娇的身影了,她看着那颗茂密树下的秋千,三年的风雨已经让它不像最初一般坚固。
很多年前,也有这么一座秋千,小巧精致,坐落在谢宅那看不着边际的草坪上,四下花朵争奇斗艳,春风和煦迷人。
小时候,谢敏和谢致总会来和她抢着玩,谢敏的惯用伎俩就是抓起地上的土扬到她洁白的小裙子上,谢致握起小拳头来推她。她不哭也不闹,扭头就和两人撕打起来。
一打二她还能轻松胜出。
因为谢敏只是个遇事就会哭的;
谢致倒是个不服输的,但是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当他发现这个大姐并不在乎身上疼不疼,只想揍他的时候,就害怕了。
结局常常以一对龙凤胎嚎啕大哭来收尾。
谢家就是这样,大人斗,小孩子们耳濡目染地自然便学会了,那一对二五仔隔三差五地找麻烦,没有谢溪又的地方他们就互相斗。
跟一对斗鸡似的。
大多数时候,谢溪又都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而那个秋千是妈妈给她做的,所以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可笑当时的谢家大人们只顾着争,争得头破血流也不罢休,更没精力去管教孩子,请的保姆帮佣又敢怒不敢言。
直接导致了谢溪又一走,现在谢家连个能站得起来的小辈都没有。
后来那个秋千的架子断了,那时候妈妈已经去世,她记得自己待在那修了好久都修不好,还气得大哭了一场。
现在大概已经被拆除了。
那座精美的小秋千荡起来时,就会闻到裹着泥土芬芳的风穿过衣袖,掀起层层叠叠洁白梦幻的裙摆,妈妈会在身后温柔地扶住她每一次下摆的后背。
而那手掌传来的温度,她现在还记得。
呵。黑暗中传来低低的笑,还真是老了,想这些干嘛?
谢溪又把烟丢在洗手池里冲走,上了楼。
洗了个澡后,她将沙发上的抱枕都丢到一边,清理出一个刚好够她躺的地方。
行动中的谢溪又突然顿了顿,看向了那扇紧闭的卧室门,眼中从楼下那一根烟里出来的滚烫情绪还未散净。
下一秒,谢溪又把抱枕又一个个摆了回去。
抬步走向了卧室。
第64章 姐姐
卧室门锁同样优秀, 打开门没发出一点动静。
拉紧的窗帘挡住了外头摇晃的霓虹,独留窗边的一盏落地灯, 燃着暖黄色的光芒,温暖的灯光由强渐弱,爬满了卧室的角落。
仿佛海上的灯塔,点上它就再也不怕迷失在汹涌冰冷的大海上,谢溪又每次睡觉都要点上这个灯。
那次在省城,她其实没有骗江北娇。
她一直都害怕一个人呆着, 一个人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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