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余刻意放轻了脚步,以免她这声音太惹人注意,到时候给自己找来身麻烦。
从前姜余爷爷奶奶去世后,安置的墓园姜余觉得就已经不错了,但没想到这里大到离谱,一个人所占据的位置,可以是一大片空地。
她没见过几个墓园,但这地方大到姜余觉得浪费,大到让人害怕。
那些孤零零的坟墓上,只有些许来不及打理的干花。
姜余记得家最早也是经济状况不太景气,她妈林霜以前还是个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就结婚,生了他哥以后,家里当时就有点揭不开锅,他爸那个时候也是很个一事无成的,开了个洗脚城亏本了,后来创立了食品公司,同年姜余出生,家里又渐渐好了起来。
林霜之所以把姜余当个宝,那是因为她是这对七年夫妻感情破裂的粘合剂,她小时候也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宝宝,感受到过正儿八经的特殊宠爱,可是一切都还是得源于夫妻和睦。
幸福在小时候的姜余眼里是断断续续的,在喜怒无常里,她也习惯去继承每一次争吵里的刻薄,可是男人和女人的争吵总是无厘头的,一个暴躁易怒,一个哭哭啼啼,小孩子只能在困惑和害怕里被抽干了思维。
大脑会对小孩说,那不是你该思考的。
姜余也是这么觉得的,三岁以前,她活在一个记不清的幸福家庭里,六岁以后她换来了自己,在这个鸡飞狗跳家庭里的新生。
谈美貌很肤浅,但优于同龄人的长相,确实让人高看三分,她给他爸拉来的第一笔人生大订单,是因为对甲方的残疾儿子,一个胖乎乎的轮椅小男孩。
因为她漂亮可爱,所以在一堆屁事都不懂的孩子们里,不懂事可以是俏皮可爱,可以是古灵精怪。
姜余可是记得他那是窘迫的坐在轮椅上,明明是在凉爽的季节里,却憋红了脸蛋,像只熟透了的小猪,冒着热气,尽管他爸是个大股东,但在孩子圈里,也避免不了许多孩子的鄙夷,为了合群,她也理所当然的站在了大多数孩子那一边的阵营里。
她在那一场小孩的交际里,只对那个小男孩说过一句话,巴掌大的棒棒糖,她吃不完的,她说她吃不完了,麻烦他吃完,免得浪费。
姜余说的是实话,没什么恶意,也没什么善意,她只是刚好吃不完,他也是刚好一直看着她,只是姜余以为人家看的是棒棒糖。
十块钱的棒棒糖,他视作善意,换了一千万。
她那时不懂为什么,更不会知道一个孩子的背后是一个盘根错杂的家族,人心可以长肉,也可以黑不见底。
可姜余只知道,她成为了家里的中心。
她不会知道一个父亲是用怎样的目光去打量一个孩子的。
或许从很早以前开始,价值随美貌升值。
当认知被再一轮掀翻的时候,就只学会了逃避。
姜余也见过平凡生活里的烟火,墓园是个很严肃的地方,从前她见过清明时儿女在坟前祭拜,或怀念,或流泪。
一排排密集的小方块,几乎每一处都有鲜花和生前最爱的事物,那里,绝对不像这个地方,用各种宽大的大理石堆积孤独冷清。
也绝对,不会有人在这里……唇齿相依,相拥黏腻。
姜余因为脚疼,脱了高跟鞋走在薛商严身后,她观望着七米开外灯光下相拥的男女,转头抱住了一颗大树,把小小的身躯缩在后面。
搞什么鸡毛,裴肆和沉音夕可不可以尊重一下逝者!!
姜余害怕自己撞坏人家好事,第一时间把自己给藏了起来,薛商严看见那一出好戏,下意识伸出一只手去拉,扑了空。
他回头压低了声线:“你干嘛呢?”
薛商严走进那颗树,瞧见姜余把小脸埋着,整个人贴在树上,根听不懂人话似的装死。
“走,我们去拍照看热闹。”
薛商严伸手想去拉姜余胳膊,可是很意外的发现,姜余好像整个人嵌在树上似的,轻轻一拉完全没用。
“滚啊你,要拍在这里自己拍,我不去送死。”
感受到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在用力,出于本能对死亡的恐惧,姜余死死抱着树,指甲嵌入松软的树皮,好像把自己命挂在上面了,薛商严还真的好一会没拉动。
“不走?”
姜余闷闷道:“不走!”
“你说不就不?听你的话我还是薛商严嘛。”
男人宽阔的身形从身后笼罩下来,姜余的腰被一只大手搂住,另一只不安分的手在少女大腿处,一点点掀起裙子,直至抚摸到光洁的大腿滑肉。
薛商严就把头埋在人家颈窝,闻人家身上香香的味道。
姜余被惹痒了,缩了缩脖子,生怕薛商严又干些什么:“我松手行了吧,你滚开。”
薛商严本来还在耍无赖,忽然就被一只不大的手,吃力的把自己的脸推开,他低头看看推他的小人儿,怒视着她,像只暴怒的小猫,仰望着他。
有点儿痒,心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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