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事城卫撇嘴,动作幅度过大,露出一点熏黄的牙齿,道:“我瞧着他戴着帷帽,好奇,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你吃□□把脑子吃坏了?还是吃神仙散把脑子吃坏了?日后再干这种事,我便看着你去死。栗老三,你以为我想管,都是你爹拿了钱,托我看着你。”
“你们在哪里做什么!没看到大伙排着队等你们收费?”猫在一旁修炼的小队长注意到两人,扯开嗓子道。
“这就来。”高瘦城卫回道。
回罢,他横栗老三一眼,“你爹想方设法把你塞进城卫军,你也是坨烂泥,扶不上墙。”
“呸!”栗老三朝着高瘦城卫的背影吐了口唾沫,“你才是坨烂泥,扶不上墙,老子可是做大事的人。”
他说完这话,三三步做两步,走到暗处,拿出一张联络符。联络符闪烁两下,可以使用了。
他压低声音,贴着联络符,对联络符那头的人道:“刘前辈,我好像寻到沈泽兰了。”
刘前辈听得此话,道:“什么叫做好像寻到沈泽兰了?”
栗老三兴奋道:“碰到一个人,寻人玉佩亮个不停,想来便是沈泽兰,只是我要他摘帷帽,他不肯摘,否则我便能确定,是不是他了。”
“摘!有什么可摘!你个蠢货,打草惊蛇。快去看看,人现在在哪里,我立刻派人来。”
栗老三连连应下,他掐断联系,快步走出阴影,往沈泽兰的方向去。
但寻遍沈泽兰去的方向,亦不见人影,他恨恨一跺脚,再度联系刘前辈。
“人不见了。”
刘前辈冷声道:“你这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栗老三敢怒不敢言,任由刘前辈骂,骂完,道:“他一定会出现在青溪宗招收弟子的现场。”
我还知道他一定会出现在青溪宗招收弟子的现场。
刘前辈心道。
他目中闪过一丝寒意,收走寻人玉佩,用传送符送于栗老三三块红纸包好的神仙散,道:“这是你的报酬。”
栗老三连连道谢。
刘前辈微不可闻的冷笑一声,他掐断联系,转而快速向左侧茶坊走去。
茶坊内端坐着一个身着藏青色五蝠捧寿纹织锦锻长袍的老者。
刘前辈走入其中,道:“匀老,沈泽兰入城了。”
匀老道:“人呢?”
“下面的人跟丢了,我已经给过他惩罚。”
匀老站起身,道:“你退下吧。”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变得透明,只瞬间,化作尘埃,沸沸扬扬落在地面。
原是一道运用奇巧术法从千里之外投射而来的虚影,他本人还在青溪宗一个专供客人游玩的大型园林内。
他穿过重重绿荫,拐了几道弯,来到一处水榭。
水榭内端坐着两个年轻男子,他们正用黑白棋对弈,潋滟湖光从水面投射到他们衣袍之上,显得他们衣袍格外华丽。
匀老走到棋桌前,躬身朝白袍缓带的年轻男子行礼。
“沈泽兰入城后,下面的人跟丢了,少宗主,可要派人在城中搜寻他?”
李星云凝起眉宇,捡起一枚白棋,落在棋盘上,片刻,道:“搜,小心行事,不要叫人注意到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那与王盛合计,要取沈泽兰灵根的李少宗主。他是天星州排名第三的星宗少宗主。
对面那腰悬白玉壶的青衣年轻男子闻言,笑道:
“我宗招收新弟子,同你宗招收新弟子一般,需考核一个人的天赋、心性、悟性。
“天赋测灵根,心性设幻境并登仙梯,悟性考核由宗内几位修为顶级的长老出题。
“其中天赋最为重要,决定一个人修炼资质,即便后两者差些,也是可以收入宗内。
“今年我宗悟性考核,由太上长老出题,以一盘围棋做题。假设我们面前这盘正在下的围棋便是明日悟性考题,匀老,你来看看,如何解题。”
说着,站起身,让出了位置。
匀老走到位置,坐下,朝棋盘上的棋子一看,夹起一枚黑棋,笑道:
“我玩不太懂围棋,只道是宁少宗主下得好,有围棋之势,我只需把这一枚棋,下在此处,如此便可切了少宗主白棋的气,形成五枚提子。”说罢,他在棋盘上落下黑棋,拾走五枚提子。
李星云见自己死了棋,也不慌张,稍加思索,接着落棋。
棋尽,双方以盘上棋子博弈。
互相试探,互相设计,形成龙虎之斗。
到底是匀老棋力不足,棋行六十三步,被对方提前置下的棋,堵截了,彻底落于下风,惨败。
匀老叹了口气,站起身,道:“看来这题,我是解不了了,惭愧。”
宁钏笑了笑,道:“假使再让你同李兄对弈呢?”宁钏正是青溪宗少宗主。
匀老道:“技不如人,仍是惨败。”
“倘若五十年以后呢?”
“少宗主也在进步,我仍是不如。”
“百年后呢?”
“依然。”
“两百年后呢?”
匀老陷入沉思,片刻,豁然开朗,笑道:“此棋解法,千万种,并不拘于胜负。我的解答是,人外人,天外天,世间能者无数,纵我无法超越,亦不必丧气,仙途漫漫,折戟沉沙者不在少数,于我这等平庸之人,应将重心放于自身,明日胜于今日,次月胜于今月,来年胜于今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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