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让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听见裴峥笑道:“假期里来这边旅游的人多,你随便找个馆子,不一定排得上位置。”
“那不想着让你多破费。”裴让牵了裴峥的手,估计刚用冷水清洗过,裴峥的指尖有些发凉,他拢到手心里捂着。
“请你吃顿好的,就当是我赔罪了。”裴峥反扣住他的手,“走吧,顺便跟我聊聊你学校里的事情。”
*
裴峥当然是要打听打听那姓钟的眼镜小子,看那小子和他家孩子的关系进展到了哪一步。
他开车,裴让坐副驾驶。
裴让兴奋地滔滔不绝讲述关于大学的新生活,全然没有因为白日里的事情对这个位置心生抵触,裴峥稍稍松了口气。
听着裴让那么开心,裴峥也感到开心,开心之余是一丝丝的落寞,明明裴让还没讲到姓钟那小子。
他落寞着裴让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也能过得很开心。
好在路上没有堵车,他们很快到了那家不算太远的私厨,好在裴让话也多,下车后都还没有讲到姓钟小子的部分。
裴峥叫了停,说好了好了,我们先吃饭。
因为有预订,他们到包厢坐下,服务员就麻利地上了前菜。
这是秋季的新菜单,上的菜式和之前来吃过的冬季菜单不一样。
裴让大刀阔斧地每一样前菜都给裴峥夹了些,看他一口一口地吃掉,才夹自己的份。
“看来是好吃的。”裴让说。
“我选的地方,不可能不好吃。”裴峥对此分外自信。
“你不说说你这两个月干了什么?”裴让放下了筷子,分明之前吵着饿,真领过来吃饭又不饿了。
裴峥也没有隐瞒:“找了你两个月。”
“你这效率不太高啊。”裴让没忍住笑。
裴峥一本正经地反怼:“因为只能采取不违法的手段。”
“你都把我关起来了,还说不违法?”裴让略带埋怨道。
裴峥微微一笑:“只要征得受害人谅解,就不算违法。”
*
吃完饭时间还早,反正按照裴让说的还早,才九点多一点,“带我到处逛逛吧。”裴让说。
“我自己一个人来这边,在酒店待得无聊了,会出来走走,还专门去了趟你的母校。”
霓虹灯景在车窗外游走,已经过了晚上的高峰期,他们行车路上没有太多阻碍。
裴让侧身看着窗外,裴峥的余光扫到他的侧脸。
安静下来的裴让少了几分鲜活的明媚,反而多了些清冷的气质,或者说裴让本质上是清冷出尘的,只不过落到了他手里,他非得把这孩子惹了又惹、逗了又逗,见裴让气恼、烦忧、害羞、欢愉,面上光彩流转,方才心满意足。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的监护人,裴峥想,好在他从没想过要做一个好的监护人。
他就是那么恶劣,要逗笑裴让,要惹恼裴让,这原本似乎是为了让他自己不落寞,但现在想来他也不愿意裴让露出那么落寞的表情。
“这两个月,我很想你。”裴峥说,他有些不适应这样过分柔软的话语,就像他并不适应对裴让说出喜欢。
但他还是说了,话音落地时心情也稍稍上扬,裴让果然转过脸来,大咧咧地讨嫌说道:“我才不想你呢。”
“不想就不想呗,”裴峥也知他套路,并没有上钩,“反正我想你就够了。”
“裴峥,你犯规,犯规了!”一语果然惹得裴让羞恼,清清冷冷的人间客终于又变回他家吵吵闹闹的小兔崽子。
裴峥心情颇好,暂且忘记还有姓钟小子那茬:“还想去哪边逛?”
“不逛了,咱们找地方睡觉,你伤还没好呢。”
“一点小问题,你别老惦记。”
*
裴让没那么急色,说不惦记,就不惦记。
这几天假期,因为裴峥的到来,他推翻了所有在校自习计划,成天除了跟裴峥贴在一起,就是跟裴峥睡在一起。
去逛了小众冷门的景点,去吃了裴让觉得很不错的但裴峥认为很一般的甜点小吃,去学校轧了没什么人的操场,去天台晾晒了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被单……打扫了落灰的其他房间,把玩了裴峥网购的奇怪道具,展示了裴让抓到的很像裴峥撇嘴的猫猫头玩偶……
每天过得悠闲自在、颠三倒四,除了没能再滚几次床单,以及裴让因展示猫猫头玩偶被裴峥挠痒痒笑得喘不过气并留下了丑照外,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还有就是,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假期快要结束,裴峥说他该回去处理积压了两个多月的工作。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裴峥老成地说出亘古不变的人生哲理。
裴让这才又想起,他们是要开始异地恋了。
他不后悔报考了帝都理工,他很喜欢他的学校、他的专业,他的室友和老师们都是很好的人,但他同样舍不得裴峥。
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
何况裴峥也没有后悔因为找了他两个月而耽误不找工作,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如果我要当着你面哭出来怎么办?”裴让可怜巴巴地问。
裴峥想了想,认真说:“我尽可能笑你的时候不笑出声。”
一如既往,裴峥还是那个混蛋。
裴让也没眼泪流了,一是裴峥很混蛋,二是现在通信交通都很发达,没必要过多伤春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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