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出裴让的抱不平,虽说是为了裴让自己,并没有多少心疼他的意思,但这让他知道他的在意他的喜欢也是有人需要的。
有人还宝贝着呢。
他想到只带裴让去旅行了几天,这孩子那高兴的傻样儿,要有尾巴得翘上天去;想到每一次身体接触,裴让近乎不管不顾的亲昵。
这样想想,确实没什么好生气的,他罚裴让只是因为这孩子毛手毛脚,将他腕子掐青了。
“不收拾你一顿,就敢上房揭瓦了?”
手上的尺子随着话音的落下而拍在裴让脊背,因湿透的衣服发出闷响,裴让本人一声不吭。
裴峥打起劲,连抽了他四五下,感觉到自己心底那一丁点儿的怒气发泄出去了,用脚踢了踢裴让尾椎的位置,“转过来,我有话问你。”
裴让浑身还在抖,这会儿的幅度更大了些,他缓缓地转过身,睫毛有些湿,眼尾通红,嘴唇也被咬深了牙印。
没掉眼泪。
裴峥忽然就有些可怜他,寻思着问完就放他去洗澡,“怎么忽然想到去打听林守一的事?”
裴让眉眼低垂,缓声作答:“今天林守拙找到我,希望我能问你关于林守一的下落。”
“他们家里人法子都用尽了,没能找着人。”
“哦,法子不多的是。”裴峥嘟囔了句,可能林家采取的法子比较正规,再加上林守拙铁了心不让人找着,包括他家里人。
这样看来裴峥倒是可以出手帮忙找一找了,要林守一真跟家里人闹掰,他也好开展行动。
但……林守一真能跟家里人闹掰,为何还会跟颜湘芷离婚?
可能只是那一家子的无聊拉扯吧。
裴峥思绪一沉,抬手打在了裴让侧脸,瞬间裴让略显苍白的脸上落了道扎眼的红印儿。
他还是一声不吭,任凭裴峥处置。
裴峥心里无名的火蹭地又上来,连抽了裴让肩膀五六下,最后一下尺子将他肩膀的衣料都划出了口子。
而裴让像块死木头,眼珠都没往肩膀的方向挪一下。
他跪在地毯上,又由于衣服头发都湿透,整个人缩小了一圈。
裴峥心里的火气就堵在了嗓子眼,上下不能,最后照着那划开的口子再抽了一尺子,末了把尺子一丢,冷声道:“改明儿买件质量好些的衣服,今天就到这儿,去收拾收拾,睡觉。”
他没说今天可以一块睡,也没说不可以。
裴让自觉地起身,看也没看裴峥,僵硬而迅速地离开房间。
裴峥翻完他每日的书,又翻身下床把尺子捡起来,随意和书本一块放在床头柜。
裴让没有回来。
估计是回自己房间睡了,裴峥起了想去看看的心思,但到底按捺下来。
换个人他都得剥层皮去,只抽了几尺子,估计过两天这小孩就忘了疼,又往他身上贴了。
*
裴峥心安理得地关灯睡觉,在床上躺了一阵,没睡着,身边空落落的,还有些不习惯。
明明平时都是一个人睡的,只周末回来。
裴峥不以为意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最后耐不住性子起身,滑开手机屏幕,看了时间,凌晨一点过十分。
他至少在床上躺了三个小时。
最后他认命地翻身下床,去厨房找点儿牛奶热了喝。
以前不是没出现过失眠的症状,在心烦心焦的时候。
是,养个青春期的小孩,可不让人心烦心焦么?
还说自己考得不好,哼,小废物。
裴峥拐进了客厅,没有去厨房,径直走到了裴让房间门口。
起先他还担心小兔崽子反锁方面,但房门轻松一推就开了。
他没觉察到裴让的气息,忙排开灯,发现床上被褥齐整,裴让根本就不在这里。
而床头柜上,是裴让的手机。
他装过定位,但这会儿完全派不上用场。
裴让失踪了。
*
虽然没有定位装置的帮助,但要找一个失踪不久的人对于裴峥来说不算难题。
可以调小区监控以及报警。
就这会儿功夫,小兔崽子跑不了太远,最多打个出租到别的区,不可能出市。
裴峥匆忙地穿了外衣,边小跑去小区警卫室,边给警察同志报案说家里的弟弟因为考差被骂离家出走。
这表现特别像正常人家的哥哥,第一时间跑出家门找人,报警时语气焦急中带着些“逼走”弟弟的愧疚。
但事实上,裴峥不应该如此。
他没有任何理由必须要对裴让的安全负责,毕竟是裴让自己跑出去的,而且裴让都是个快满十八岁的大小伙子。
而裴峥也不是传统意义上尽职尽责的监护人,他又没有太高的道德水准。
可是,在翻了一遍近三个小时的小区监控录像,他并没有在其中找到裴让的身影。
相关负责人讪讪地补充:“我们小区有些地方没有监控,原本是全覆盖的,但有些业主不满意,说这侵犯了隐私权……”
裴峥一句话没听进去。
他只知道自己没找着人。
“闭嘴。”他叫停了负责人喋喋不休的解释,如果负责人再多话,他可能一拳就要往人脸上招呼。
小兔崽子,竟然赌气赌到我头上了?
裴峥紧咬了后槽牙,他一刻也等不得,又给警察局去了个电话:“警察同志,你们那边有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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