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让是被吓醒的,还好梦里不疼,他心有余悸地摸摸脸,上面没留下裴峥的体温。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他得克服这种戒断反应,而不是心里隐隐期盼着裴峥回来。
可是他除了集中精神学习之外,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抵御裴峥入侵他的大脑。
与此同时,学校高三年级的新学期开始了,裴让找了个时间回校拿新的复习资料,班主任姚乐淳叫住他,说他最好还是要来学校参加高考前最后三次摸底考试。
“当是提前适应考试节奏。”
不和稀泥时姚乐淳的教学专业素养还是在线的,裴让也不是听不懂好赖话的刺头,干脆地点头答应了。
回去还特地写了备忘录,以防自己忘记。
因着回校拿资料都是特意挑的上课时间,裴让没有碰到林守拙那帮子人。
林守拙比裴让表现得更像个乖学生,他从来都不逃课,上课也没怎么打瞌睡,一门心思奔着考top3以上的学校去,可能还幻想过考裴峥的母校。
但林守拙并没有那么聪明,不然他也早走竞赛保送的路子了,而不是成天待在无趣的学校里,把折腾裴让当成难得的乐子。
裴让之前过嘴瘾,说林守拙是因为裴峥才追着他不放,但仔细想想这理由过于单薄,因为林守拙平时的表现不像个同.性.恋。
之前还住校时,下晚自习,裴让还无意间看到林守拙陪隔壁班的姑娘轧操场。
以裴让浅薄的常识来看,林守拙只有爱裴峥爱到死去活来发疯发癫,才会来针对裴让这个不受裴峥待见、侵犯裴峥财产利益的异母弟弟。
但很明显,林守拙并没有到这地步,他都没怎么跟裴让提起过裴峥。
至于真正的原因,裴让想不清楚。
他现在唯一有点清楚的是,他现在的表现比较像个同.性.恋。
*
首先,裴峥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
其次,裴峥是个男人。
放到半年前,对未来伴侣毫无期待但有一定底线的裴让并不会想到,现在的他能情窦初开到胆大包天的地步。
他竟然敢肖想裴峥。
这是不想好活了,也不得好死了。
裴峥要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折腾他——这应该是他对裴峥能做的最叛逆的事情。
被裴峥折腾死了到另一个世界,他可能也要面对来自父母的教育。
不过话说回来,父亲母亲真的会管么?
他们怕不是根本不在意,他跟他们不熟,裴峥也跟他们不熟。
所以他们有什么资格管呢?
裴让心里涌起那熟悉的酸涩感,还未等他习惯性消化掉,那酸涩感却在心里横冲直撞,发酵成一种张牙舞爪的底气。
对啊,又没人管他,他当然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至于喜欢的对象是裴峥,裴峥发现了再处置他就行。
裴峥发现不了,那他岂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裴让忽然地心情明朗起来,他想他大概可以顺理成章地再梦见裴峥,甚至可以在裴峥扇他巴掌前,反制住裴峥的手。
攥紧手腕裴峥就反抗不了,他尝试过。
而且是在他的梦里面,他做什么都没关系。
反正裴峥也不知道。
*
裴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以为是自己感冒了。
最近换季,冷一阵热一阵的。
他不以为意,觉得捱过这一阵就好,再不济找盒感冒药吃吃。
还了裴让人情后,裴峥回归到他收留裴让之前的生活,住进离公司最近的那套房子,每天步行十分钟上下班。
住裴让学校附近,他还得晨跑完了开车上班,有时候早一点还会遭遇堵车;下班好一点,但下班太累他并不想开车,也不想找别人开车,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所以裴峥也不明白他之前怎么能够适应长时间住那边,是嫌步行上班不方便,还是觉得早晚高峰的路上不够堵?
想不明白的事情先放一放,人生有太多这样的事情。
裴峥不打算当哲学家,想不明白也没关系。
至于裴让那边怎么想,他不关心。
只是在旅游的时候,他发觉这孩子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些奇怪的不自在,这种不自在不是先前的惧怕,而是一种没法定义的东西。
可能是依赖,或者是感恩?
裴峥明白得很,他那段时间很惯着裴让,让小朋友产生了他可依赖的错觉,似乎也情有可原。
裴让年纪小,生活的圈子也简单,没遇到过对他太好的人……这样想想,裴让的人生也挺可悲的。
裴峥没心没肺地笑笑,他现在不常回去,回去再找个由头教训教训小朋友,估计裴让就会从错觉中清醒过来了。
他还是更喜欢裴让假模假样地对他言听计从,却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如果付出真心……裴峥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
裴让手劲儿大得很,给他腕子上掐出一圈红印,过了两天才消。
付出真心的话,裴峥也不需要。
裴让说到底,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养的小玩意儿罢了。
*
确认自己的心意,以及确认裴峥短期内不会回来,裴让开始每天往裴峥的房间里钻。
他睡在裴峥的床上,大大咧咧地,似乎要用这种方式把裴峥的味道裹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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