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乐淳拿他没办法,不管是踩点上课还是挑衅什么的,谁让他疯起来把姚乐淳的眼镜都打掉过,而姚乐淳也没办法找他家长兴师问罪。
他家长又不管他。
眼下又到了高三,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管是身为老师还是身为学生,都默契地遵守这样一个仿佛约定俗成的法则。
可能是因为毕业以后,再也不见了吧。
只是想一想,裴让的嘴角便翘得更高了些。
他这般自娱自乐再一次惹得班级里的某些傻叉不爽,特别是他原宿舍的那几个。
傻叉室友到底还是学生,没有姚乐淳成年人的耐力和理智,以前看裴让不爽,现在还是看裴让不爽。
不爽也不会诉诸智商,而是诉诸暴力,裴让再次把领头的那位按进厕所的洗手池子里,打开水龙头让他这进水的脑子再多进一些水。
“我说过,别找我麻烦。”
裴让已经疲惫到连感叹号都懒得用。
“这是这个月第四次了,要真把你打废了我可是要赔钱的。”
“我已经搬出宿舍,每天吃饭都不在学校食堂了,跟你们碰见的场合只有在教室,为什么还缠着我不放呢?”
“我也很疑惑我到底怎么你了,让你领着其他傻叉一起针对我两年多。”
“你是不是觉得未成年犯法不会被判死刑啊?那正好我也未成年,要不是可能会赔钱,你有几个脑袋够你掉?”
咕咕噜噜,傻叉在水池子里吐泡泡。
裴让听不懂泡泡语,只好先把水龙头关了,再揪着人头发把他提溜起来。
“说话。”裴让耐心地等待。
傻叉吐了一口水,边咳边笑:“裴让,你不过是沾了裴家的光,不然……”
他咳得话都说不下去。
裴让好心地补充:“不然你们真的会把我弄死,之前我单方面挨打你们是这么说,现在你们单方面被我打也是这么说,换个说辞嘛,耳朵起茧子了。”
“你这个疯子!”傻叉咳出了一句真理。
裴让颔首:“谢谢夸奖。”
随即将人随手一丢,又打开水龙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走出卫生间发现天已经黑透,走廊空无一人,是到了晚自习的时间。
裴让不着急回教室自习,踱步到楼里最适合看天空的位置,仰头与日渐圆润的月亮遥遥对视。
夜风有点凉了,再穿夏季的校服不太合适。
裴让眨了眨被风吹得发涩的眼,没由来地想到,他现在归裴峥管,万一裴峥问起他学校里的这些破事,他的乖巧人设岂不是保不住了?
要不要给姚乐淳一些封口费?裴峥问他的在校情况应该只是向班主任打听吧,没听说过会走访周边同学。
裴让现在只希望裴峥日理万机,忙得根本顾不上他,但顾不上他,他又怎么邀请裴峥一起过中秋呢?
还有九个月就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裴让,遇到人生又一个难以抉择的矛盾。
望着天上那轮晃晃悠悠的胖月亮,裴让觉得自己确实该好好过一个中秋了。
*
溜达回教室的路上,裴让遇见赶去守自习的姚乐淳,到底不能太不礼貌,裴让还是给打了一声招呼。
但姚乐淳脸色铁青,显然是知道了裴让方才在卫生间以一敌三。
“裴让,别以为学校不敢开除你!”
“要开早就在高一那会儿就开了,何至于等到高三?”裴让轻笑着反问。
“你们得罪不起裴家,也得罪不起其他家,就放任我们窝里斗咯,反正出人命了只能算家族间的肮脏斗争,可不关学校什么事。”
姚乐淳额角青筋跳动,呼吸也急促起来,裴让怕再多说几句气得班主任犯心脏病,到时候碰瓷赖上他,赶紧三两步溜回教室坐好。
期间瞥了一眼后排鼻青脸肿头发还没干的狼狈三人组,裴让若无其事地坐回座位,翻开自己的练习册。
不得不说,在所有解决校园暴力的方案里,校方采取了最无能的一种,但仔细想想,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最管用的一种。
装死总比真死好。
裴让在选择题的括号里写上c,同时也想到如果裴峥真来打探他的在校生活,那他也可以选择必要的时候装死。
不过在此之前,先让他好好过一个中秋节。
*
裴峥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忙碌。
唯一的变化是,他得每周跟他那个便宜弟弟通一次电话。
在保证孩子物质生活的同时,还要兼顾他的精神生活——裴峥买到的育儿书里如是说。
但裴峥认为他也没怎么兼顾好,毕竟每次打电话都是翻来覆去地那几句,吃了吗,吃得好吗,学习上遇到困难了吗,天冷了有加衣吗。
吗,吗,吗。
竟是连问号都懒得用。
不过便宜弟弟快满十八岁,心智应该成熟,知道该怎么照管自己的精神生活。
裴峥寻思着日后取消这一项鸡肋的活动,却在最后一次例行公事里,听见电话那头便宜弟弟小小声发问:“哥,您中秋那天有空吗?”
嗯?裴峥听着这带颤音的小心翼翼,再一次想起他这弟弟是个乖巧且可怜的未成年。
毕竟是父母死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呢,裴峥理解。
“我看看。”裴峥快速地翻阅了一遍日程安排,“中秋节当天是空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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