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芷凌满脸恍惚地说：“他们说我没机会做双性人了。”
谢晴：“？”
啊？
什么双性人？
啊？
谢晴脸上的疑惑简直太明显了，不用她开口说话鞠芷凌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了不得的东西，鞠芷凌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强装淡定地转移话题进行补救：“我二哥说舆论已经控制住了，现在网上搜不到你的名字跟照片。”
“现在舆情被转移到学生们在联邦各个高等学府遭受到的不平等待遇方面。这场舆情爆发的源头也不再是你，他们用比你更早的同款新闻将你掩盖了，并且雇佣了大量水军混淆视听。”
2076年的科技确实发达了，只是大多数人的话语权却变少了。
网上刻意放出的烟雾弹能让不明真相的局外人看不清这围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围城内的人绝对是清楚的。
谢晴纠结了一下，她知道自身难保的时候最好独善其身，只是有一件事她不能不管。
“我知道校方因为这件事给予了几个同学不授予学位证的处分，能不能让你二哥高抬贵手饶过他们这一次？”
“大家都是寒窗苦读12年才考上的海棠大学，如果只是因为说了真话伸张正义就被没收学位证，那岂不是告诉所有联邦未来的花朵这个世界已经烂透了吗？”
听见谢晴的话，鞠芷凌心情升起了一股无力与烦躁。
她是鞠家人，她手里握着的资源要比普通人多得多。
在十几岁的高中生跟大学生还相信好好学习就能跨越阶层拥抱美好人生的美梦时，她已经知道没家世的学霸们就算学习再好，在毕业之后他们中大部分人也是要给联邦的财团们打工。
鞠芷凌所拥有的资源让她有不同的眼界，她从很小的时候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正义跟公平这两个字。
谢晴跟她不同，但是也相同。
小小年纪就经历家庭变故，尝遍人间冷暖、饱受冷眼的谢晴应该也不相信公平跟正义才对。
结果这个时候谢晴都自身难保了，她还想给同学们争取学位证，帮他们讨个公道。
“他们被没收学位证是他们应得的惩罚，做了冲动的事情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算海棠大学没有给他们上这一课，等他们步入社会也一样要被上一课的。”
鞠芷凌本来是劝谢晴冷静一点的，可是她自己越说越激动。
“我们两个都自身难保了！这种关头你做什么圣母白莲花？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数不胜数，你能每个都管吗？”
鞠芷凌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疯狂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便对上了谢晴那双满是震惊与失望的眼神，她才忽然意识到她把她最暴躁的情绪发泄在了自己最亲密的人身上。
现在她已经被踢出鞠家，她就是一个名存实亡的鞠小姐。
大家表面上对她客气，实际上背地里怎么说她是丧家之犬，鞠芷凌也不是不知道。
她的生活几经变故对她始终如一的人只有谢晴，她不能没有谢晴！
她想伸手去抓谢晴的时候，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得离她如此遥远了。
短短几十厘米的距离，对于此时的鞠芷凌却像是鸿沟一样。
在鞠芷凌愣着的这一刻，她心里闪过了太多顾虑。
或许谢晴会厌恶她已经是一个已经失去理想的糟糕又事故的人，她可能会选择与自己划清界限。
而下一刻，谢晴张开双臂将心里要碎了的鞠芷凌抱住，她的嗓音依旧是那样的温柔：“在我看来同学们对抗校方这件事难于登天，但这个问题只要校董的一句话就能解决。”
“可是我想这件事的时候却忽略了你在鞠家的处境，也忽视了你向他提出这个要求时的精神压力。”
“对不起，小鞠，刚才是我让你为难了，是我道德绑架你了。”
面对谢晴的道歉，鞠芷凌没说话。
她只是在长时间的僵硬之后，抬手试探性地环住谢晴的肩膀，在她没有推开自己之后再紧紧地抱住她。
她将脸埋进谢晴的怀里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但是谢晴能感觉自己胸口处的衣服渐渐被泪水濡湿了。
过了好一阵，她听见了鞠芷凌带着鼻音的低喃：“我二哥不一定愿意回应我的要求，但是我会努力跟他争取的。”
谢晴眼里光芒闪烁，她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鞠芷凌的头发。
鞠芷凌轻声说：“其实我跟二哥提出这个建议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有可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她自言自语一样地进行自我剖析：“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我这样做问心无愧。”
这个世界是乱七八糟的，也是藏污纳垢的。
但是此时此刻她们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她们的小世界里充满月光、鲜花与温情。
然后两个大学生就一起被鞠二哥给冷嘲热讽了一顿。
至于为什么是一起？因为鞠芷凌自己一个人面对鞠二哥时难免又怂又害怕，拉着好姐妹一起挨骂能降低很多心里压力。
刚才谢晴跟鞠芷凌还在那里豪言壮语，恨不得当场为所有同学们收到的委屈讨个公道。
等接通电话之后，她俩就被鞠二哥骂得狗血淋头，反驳无能。
这次她们的斗争虽然失败了，但是俩人从鞠二哥气急败坏的骂声中提取到了不少重点。
比如没收学位证这件事是海棠大学校方做的，跟鞠芷凌的校董哥哥没关系。
再比如就算他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他也认可校方的所作所为。
谢晴：“……”
鞠芷凌：“……”
要不然把这群人一起挂到路灯上去吧，他们有一个算一个感觉都不是啥好东西啊！
是个人就有漏洞，尤其是身居高位的校领导们。
这么会讨好上级的领导，谢晴可不信他们没有贪腐，不然作为教书育人的老师他们哪来的钱逢年过节给上级送礼？
谢晴暗暗下了决心，她肯定会尽快抓住他们堕落的证据！并且接机帮助同学们讨回学位证了。
只是这个计划会伤害到鞠芷凌的家族。
谢晴把这个想法跟鞠芷凌说完，鞠芷凌毅然选择大义灭亲：“你不用在乎我的感受！造孽了就要承担后果！我虽然不能让鞠家在我手里兴盛！但是我能凭一己之力重创鞠家让其衰弱！”
鞠二哥还不知道自己打个电话的时间就被自己妹妹给创了。
如果未来的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如果他手里又恰好有一台时光机，那他会直接跑到今天来先扇自己一巴掌，再把提出给学生处分的校领导一人扇一巴掌。
谢晴跟鞠芷凌也不只是说说这件事，她们很快就要被针对的彷徨中挣脱出来，开始密谋搞事。
反正姐妹俩已经惹了纪家的继承人本人，她们再惹几个校领导也是轻轻松松。
而且跟纪春时比起来，那几个校领导都算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虾米了。
谢晴小声跟鞠芷凌嘀嘀咕咕：“糟糕，我现在感觉自己好牛逼，我是不是膨胀了？”
鞠芷凌捂着自己兴奋到怦怦乱跳的小心脏：“没关系，我已经膨胀起来了！”
两个姐妹商量好方案之后，她们没跟其他任何人说她们的打算，俩人直接联系私家侦探花钱请对方调查。
现在纪家那边的篓子看似被鞠家给摆平了，鬼知道后续又是什么发展？
趁着俩人还自由，纪春时的雷还没劈到她们头上来，不如抓紧最后的时间做点好事。
周六周日就在两人鬼鬼祟祟却正能量满满的行动中度过，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周一的开学典礼。
说来也是蹊跷，周五的新闻闹得那么大，纪家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好似纪春时本人与世隔绝了一样。
谢晴把她的怀疑告诉鞠芷凌，鞠芷凌的答复是：“纪家那里有纪瑶瑶把守着，现在这个时代营造一个信息茧房还不容易吗？”
她贴在谢晴耳边小声说：“很有可能纪春时真的没看见呢，毕竟你被他妹雇去睡他的事情要是被他发现，纪瑶瑶也没有好果子吃。”
海棠大学开学典礼的时间定在9月21日早上9点，地点在室内综合体育馆。
这个时间段的学生们都是喜欢热闹的年纪，鞠芷凌跟谢晴俩人讨论了一阵纪家的糟心事之后，就渐渐被同学们正在讨论的八卦吸引了注意力。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好像要来一个大人物!这个消息是我听学姐说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这个大人物是谁！”
“学生会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布置会场的时候没有给大人物打印座位贴吗？”
“我学姐不知道！他们说那位大人物的座位贴是‘j先生’。”
谢晴听到这个“j先生”就笑出声来了，她跟人家说：“这个j先生全名可能是joker，所以校方叫人家j先生。”
当然了，这个时候的谢晴还不知道joker不是j先生，而是她自己。
她对自己的冷笑话水平特别满意，笑得一双凌厉的凤眼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形状。
学校的开学典礼流程都差不多，都是先介绍到场的各位校领导，之后升国旗奏国歌，再后面就是校领导致辞。
这套流程中，那位神秘j先生的座位一直都空着，这吊足了各位同学的胃口，海棠大学官方论坛上不停地有人在分析今天来的嘉宾会是谁。
【他是来自哥谭的joker！是海棠大学的噩梦！】这是玩梗的。
【她是纪瑶瑶吧？毕竟她是我们学校的杰出校友来着！只是纪瑶瑶小姐什么时候变性做先生了？】这是进行合理推测的。
【有没有可能是纪春潇？纪家人的三个年轻人里就他跟纪春时能称为先生，纪春潇十几年前也在海棠交流学习过一年呢，他跟海棠有缘。】这是白日做梦的。
纪春潇作为纪氏日理万机的霸道总裁，他平均每分钟入账152万联邦币，他怎么可能挤出时间跟精力来出席区区一个开学典礼？
谢晴跟鞠芷凌看见这条评论之后简直笑得眼泪都飙出来，这两天她们过得太压抑了，以至于看到一点好笑的动态就笑得像是发癫。
谢晴捂着笑到疼痛的肚子作出评论：“天真的同学们是不是对纪老登他们家有滤镜？他们可是无利不起早，老登他哥来我们学校能得到什么利益呢？”
鞠芷凌边笑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哈哈哈，可能他们以为纪老登他哥跟他本人一样游手好闲吧？”
领导致辞一直都是又臭又长的场面话，结果谢晴跟鞠芷凌刷个论坛的时间，校长的致辞居然就来到了尾声。
谢晴：“？？？”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她的猜想没错，只听见校长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同学们！美好的大学生活从此时此刻开始！”
“愿四年后你们走出海棠的校门，能以在海棠学会的知识造福大众！以小我成就大我!齐心协力为联邦创造更好的明天!”
“谢谢大家！”
最后致谢结束，现场就响起了排山倒海的掌声。
此时谢晴注意到体育馆一层右侧的安全通道打开，有一个熟悉到她骨子里的人影从里面徐徐走了出来。
谢晴当场就没绷住，她直接站起来了。
同学们受到了谢晴热情的感染，也纷纷站起来为校长又短又快的演讲致以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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