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厉明说话比较直,“死”字直接挂嘴边, 沈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蒙圈地看了看向边庭, 阴阳怪气地吐槽了一句:“嘿……他这人讲话真好听。”
向边庭顿时想起了刚才在摊位那边那两个路人的对话,他看了眼贺宣, 贺宣回望着他。向边庭顺势问了一句:“他怎么那么说?”
“我前两年没来。”贺宣说。
向边庭问什么, 他自然是答什么, 不会有什么保留。只是在这之前他也没想过会在这种场合跟向边庭谈起自己以前的事。
贺宣看着向边庭, 三言两语托出自己那段晦暗的过去:“那两年我在狱里, 圈子里传了不少流言,有的人以为我死了。”
最后那半句话跟说笑似的,贺宣说的每一个字都跟砸在了沈泽脸上一样,把他给砸懵了:“操!”
向边庭没他反应那么大,只是表情有些发怔,他不惊讶贺宣坐过牢,他惊讶的是贺宣竟然这么平静又坦然地说出了这件事。他完全可以不把话说下去,或者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贺宣不在意自己这段过去,但是他在意向边庭,在意到也会下意识去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向边庭几乎没什么反应,但是眼底复杂的情绪是能看出来的。
贺宣飒得有点超出向边庭的想象了,他一时间没缓过来主要是因为这个。他想知道为什么,贺宣有什么苦衷。
只是现在这个场合好像不适合问这些,比赛也快开始了,展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
沈泽脸上还是那副吃惊的表情,忍不住问贺宣:“因为什么啊?”
贺宣说:“伤人。”
主持人上台说话了,展台底下片刻之间被围得水泄不通,国庆期间哪里人都多,这次展会上的人流量也是往日的数倍。
三个人被人群冲散了,向边庭和沈泽被挤到了人流中央。沈泽还在想向边庭那位纹身师朋友坐过牢的事呢,当下立刻提醒向边庭:“以后别跟他走那么近了,伤过人,还坐过牢,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你隔壁住了这么个人啊?”
他不了解贺宣,这种情况下产生偏见很正常,不过向边庭还是有点听不得他用这种语气批判贺宣。
“你才刚认识他半小时,就这么给人下定论。”
“我下什么定论了啊?”沈泽有点不爽。
“你刚说的那话还不是下定论?”向边庭皱着眉,“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有苦衷。”
沈泽噎了一下,无法反驳。
沈泽不是一根筋的人,向边庭一提醒他就自我反思了,心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他跟人家也不熟,又不了解人家是什么为人,不应该这么武断地审判人家。向边庭这么通透的一个人,对方品性如何,他心里肯定有数,也肯定比他了解。
而且有一说一,能这么坦荡地把自己坐过牢的事说出来,这性格还挺豪迈的挺敞亮的,蛮酷,对他胃口。他这个人反复无常,刚才还觉得他发小身边埋了颗炸弹,这会儿又看这颗炸弹顺眼起来。
等沈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踩了好几脚。
“操,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沈泽四下看了一眼。
向边庭快被人流挤到台上去了,旁边的沈泽也被挤开了,两人中间隔了好几个人。他往后退了退,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他一愣,转头看到贺宣站在他身后。
贺宣站在人堆里比其他人高出一截,脸上仍旧是没什么表情。贺宣没说话,抓着他的手腕拉着他往人堆外面走。远离了前排人最多的地方,贺宣转头看了一眼向边庭,手没松开。
向边庭从没被外人这么握过手腕,手腕处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掠过一阵说不清的感觉。
第24章
贺宣把手松开了, 他手劲挺大的,向边庭的手腕都被握红了。
“站这儿能不能看清?”贺宣忽然问他。
向边庭条件反射地往台上看去,然后点了点头。他往人堆里看了看, 沈泽已经不知道被人流挤到哪儿了。得亏贺宣个子高, 那张脸辨识度也高, 沈泽是瞥见他的身影才注意到他们在哪个方向的。
他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了眼向边庭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刚都快被人挤到台子上去了,国庆这人真不是盖的……”
有些话题一被打断就很难继续下去了,比如刚才那个话题, 再提会很唐突。沈泽和向边庭都没再提这一茬, 贺宣更不用说, 交流欲一向很低, 别人不开口,他基本不会主动起头说话,也就对向边庭双标。
比赛是分组比的, 颁奖也是分组颁,上午已经比了几轮了,观众没下午多。展台下面没椅子, 人都只能站着看。评委席上坐着一排评委,主持人在讲话, 一排模特在旁边候着。
每小组比赛花不了太长时间,白钦上台得早, 很快就比完了, 没什么意外地拿了水墨组的冠军。沈泽转过头冲向边庭点点头, 说:“牛的。”
台上坐的评委、参赛的纹身师, 基本每个人身体露肤处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纹身, 包括白钦,他的纹身算比较低调了,在后颈上,图案也不大。向边庭忽然意识到他好像没在贺宣身上瞧见过纹身,至少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片。
他转头看了眼贺宣,眼神刚瞥过去贺宣就转过头来了,视线都对上了,总要说点什么。
“等会儿是不是还有总赛?”他想问贺宣身上有没有纹身,也不知道怎么话到嘴边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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