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森离开的身影很是干脆,沈嘉聿似乎还有话要提醒他,追了过去。
他们两人的身影在门口处消失,这边齐筝看向了早已兴致缺缺坐在那欣赏新美甲的柯晚璎。
刚才本来想问,但有点不方便。齐筝的语气极为温柔,带着仿佛并非伪装的天真,你说的纪怀序,我上次和嘉聿遇到过,所以昨天碰到他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一下。你知道他受伤了吗?
柯晚璎原本还垂着眼没太大搭话意愿,但一听最后一句,立马看向齐筝:什么?纪怀序受伤了?
齐筝丝毫不意外柯晚璎的惊讶,但她眨眨眼,稍显迟疑地说道:是啊,手上缠了纱布,应该是受伤了吧?他是发生什么了吗?
柯晚璎像是想到了什么,搁在桌上的手捏成了拳,低声喃喃:居然没人告诉我,一群废物!
齐筝看着她的表情,沉默了片刻。
在柯晚璎紧绷的表情渐渐有了松懈的苗头后,齐筝试探着建议: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打算追他,与其穷追猛打,不如在关心他这件事上费点工夫?
柯晚璎蹙眉,目光迷茫:关心他?
对,关心他。齐筝笑了笑,比如,他既然受了伤,就一定很需要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的药膏。
柯晚璎闻言眼睛一亮,随后仿佛若有所思。
待她拎着包迫不及待地离开,齐筝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微笑。
返回的沈嘉聿被柯晚璎撞了个正着,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她就噌一下跑没影了。
沈嘉聿一脸莫名地进了包厢,就见齐筝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偏头问道:聊什么了?很开心?
齐筝没有正面回答,只主动牵起了沈嘉聿的手:走吧,请你喝奶茶。
***
柯晚璎对纪怀序的课程安排了如指掌,但起因倒并非是纪怀序。
她一开始是为了曾经热爱的计算机去听课的。
最初那几天,她几乎越听越感到难过。她明明该上着这样课,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工智能研究的。
可因为那什么该死的联姻,该死的家族的未来,不得不去迎合夏家的事业,不得不去选择恶心的文管。
她不敢明面叛逆,可私底下她不停地用自己的方式反抗着,故意去和计算机系一起上课便是其一。
只是这个过程却出现了意外。她意外认识了纪怀序。
第一堂课老师点了几个人写小游戏的代码,纪怀序不仅完成得最快,投在大屏上被整间教室一览无余的代码,也仿佛一件艺术品。
而他那副遗世独立的清隽模样,也几乎是瞬间便击中了柯晚璎的心。
她是喜欢就要说出来的人。从小到大,除了和夏家的事身不由己,她几乎事事顺心,自然没遇到过像纪怀序这样的人。
像纪怀序这样不知好歹的人。
他这么不知好歹,按理说教训一番也是理所应当。可她从没想过让他受伤的。
柯晚璎捏着一管昂贵的药膏,将纪怀序拦在了下课必经的过廊。
纪怀序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如平常的每一次一样,纪怀序仍旧吝于开口,只用那双蕴着死水的眼睛看着她。
柯晚璎将目光从他垂落的手上移到他的脸上:你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害得我一直担心。
她将那管才叫人特地从家送过来的药膏递了过去:这个药很管用的,不管什么伤口都能很快愈合。
但她很快又啧一声,兀自否定了自己: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还是先看看伤口比较好,我们找个地方仔细检查一下吧。
柯晚璎说着便要抬手拉纪怀序,纪怀序撤开胳膊,声音很冷: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他为了避免麻烦,早上特意拆掉了纱布,只随意贴了几张创口贴遮掩。而且他今天连右手都几乎没有抬起来,他可不认为会有人那么无聊,盯着他的手看,甚至传播到柯晚璎的耳朵里。
虽然他的手是在昨天的摊位争执中受的伤,但场面混乱,没人会去注意他的情况,也更不可能有人会将事情事无巨细地报告给柯晚璎。
柯晚璎知道的唯一可能,就是有知情人告诉了她。
知情人
柯晚璎抿了抿唇,很是不满:我关心你当然就注意到了,我早跟你说了,我有各种办法可以知道你的消息。
见纪怀序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柯晚璎不禁抱怨: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你知道这药多贵吗?我还叫人特意送来。我对谁这么好过?
纪怀序心中觉得可笑。
四周路过的人三三两两悄然侧目,每一道目光都似在炙烤着他。
可他偏偏又像走在初冬结了层薄冰的湖面上,分明能清晰地听到裂冰声,也知道冰面迟早会碎裂,他迟早葬身深湖,可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他仍若无其事地在湖面上行走。
创口贴下的伤口仍旧翻开着皮肉,因为他没有老老实实地再次包扎,也没有老老实实地再次消毒。
虎口突然抽痛了一下,那里的神经也在拉扯着他的太阳穴。
柯晚璎没有注意到纪怀序的情绪,也根本不可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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