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星期我会跟爱德华借农舍来用,去那里测试步枪。丹尼尔会很开心。
雅士的轮胎撞上路边石,冲击力扩散到整个车体,车子粗鲁地弹到空中,又猛地落在草地上。小径上人太多了,所以哈利把车开上草坪。雅士在湖水和四个年轻人之间蹒跚前进。那四个年轻人在公园里铺上毯子,正准备享用早餐。哈利在后视镜中看见蓝色闪光。群众已聚集在警卫室周围,因此哈利把车停住,跳下车,朝皇宫广场周围的路障奔去。
“警察!”哈利大吼,推开人群前进。那些一大清早就来占位子选择好视野的人很不愿意让开。哈利翻越路障,一名警卫想阻止他,他从口袋里亮出警察证,然后踏上开阔的广场,脚下碎石不断咯吱作响。他转过身,背对儿童队伍、石兰德幼儿园和弗勒卡青年乐团,这时乐团正在皇宫露台下方排成纵队行进,一边演奏《我只是个舞男》,走音走得十分厉害,难以入耳。皇室成员则在乐团上方挥手。哈利凝望一整片光亮微笑的面孔和红白蓝三色国旗,眼睛扫视一排排民众,当中有老人,拍照的叔叔、伯伯,肩上背着幼儿的父亲,唯独不见辛德,也不见盖布兰或丹尼尔的踪影。
“该死!”
他破口大骂,只因惊慌不已,没有其他意思。
这时,他在路障前方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身穿便服,手中拿着无线电对讲机,脸上戴着反光太阳镜。到底他还是听从了哈利的建议,没去苏格兰人酒吧,而来支持警察爸爸。
“哈福森!”
102
二〇〇〇年五月十六日。奥斯陆。
二〇〇〇年五月十六日,奥斯陆。
辛娜死了。三天前,她因为成为叛徒而被枪决,子弹穿过她那颗不忠诚的心。击发那枚子弹之后,丹尼尔离开了我,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他的离开依然让我动摇。他留给我的是孤单和困惑。我容许怀疑悄悄产生,度过了一个糟糕的夜晚。癌症只不过让情况更糟而已。我吞下三颗药。布维医生说服用剂量是一颗,但疼痛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最后我终于睡着,第二天醒来,丹尼尔也神采奕奕地回来了。枪决辛娜是倒数第二个阶段,现在我们要勇敢地继续向前迈进。
加入火焰周围的人群,凝视金黄耀眼的火炬。
鞭策士兵瞄准得再高一些,让他们的生命起立宣誓战斗。
日子近了,向大背叛者复仇的日子接近了。我无所畏惧。
最重要的是那场背叛必须让大众知道。如果这本回忆录落入错误的人手中,很可能会被销毁或因为担心大众的反应而被封存。为了安全起见,我留下一些必要线索给密勤局的一个年轻警察。他究竟有多聪明仍有待观察,但直觉告诉我,他起码是个正直的人。
最近这几天十分戏剧化。
从我决定跟辛娜清算旧账那天开始,事情的演变就极具戏剧性。我打电话给辛娜,说我要过去找她,才走出施罗德酒吧,就在对街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内看见尤尔的脸。我假装没看见他,继续往前走,但我想他会自行推断,把事情想通。
昨天那个警察来找我。我认为我给他的线索十分模糊,他应该等我完成任务之后,才能把整件事拼凑起来,没想到他竟然去维也纳追查盖布兰这条线索。我知道我必须争取至少四十八小时的时间,所以我把我编的一个关于尤尔的故事告诉他,这个故事正是用来应付这种情况的。我跟他说尤尔是个心灵受创的可怜人,丹尼尔就住在他心里。首先,这个故事会让尤尔看起来像是在幕后主导一切的人,包括枪杀辛娜在内;其次,这个故事会让我替尤尔计划的自杀情节看起来更为可信。
那警察离开以后,我立刻开始工作。今天尤尔开门看见站在台阶上的人是我,并没有太惊讶。我不知道他是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还是已经失去了惊讶的能力。他看起来就跟死人没有两样。我把刀抵在他脖子上,说只要他敢乱来,我就能轻易地割断他的喉咙,就跟我割断他那只狗的喉咙一样。为了让他明白我的意思,我打开我带去的垃圾袋,让他看了看袋子里装的那只死狗。
我们上楼,走进他的卧室。我叫他站在椅子上,他就站在椅子上,他也乖乖地把遛狗绳绑在天花板的吊钩上。
“在整件事结束之前,我不希望警察得到更多线索,所以我们必须布置得像自杀。”我说。他没有反应。他看起来无所谓。谁知道,也许我帮了他一个忙。
事后我擦去我的指纹,把装了那只死狗的垃圾袋放进冷冻库,再把刀放进地下室。一切都布置妥当,可是当我最后一次检查卧室时,却听见碎石发出的咯吱声,进而看见路上有一辆警车。那辆警车停在路边,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我知道我陷入了困境。盖布兰当然惊慌失措,幸好丹尼尔反应敏捷。
我去另外两间卧室找来两把钥匙,其中一把可以用来开启尤尔上吊那个房间的门,我把这把钥匙放在门内地板上,拔出门锁上原本插着的钥匙,从外面把房门锁上,然后将那把不合适的钥匙插上门锁,最后再把原本插在门上的钥匙插在另一间卧室的门上。这一切在短短几秒之内完成。最后,我冷静地走到一楼,拨打哈利·霍勒的手机。
过了一会儿,他就走进门来。
虽然我心里在笑,但我还是装出惊讶的表情,也许是因为我真的有点惊讶吧。我见过他们当中的一个警察,那天晚上在皇家庭园曾经遇到过,但我想他应该没认出我。也许那天他看见的是丹尼尔。还有,是的,我没忘了擦去钥匙上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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