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洗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笑容,低声答道,“是别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奴才也是毫不知情。”
朱元直抠了抠脑门,心道莫非昨夜自己做的荒唐事被人举报了,沉吟片刻,随即也起身离桌,对申小甲暗暗递了一个眼色,决意即便有人真打了小报告,也要打死不认账!
从茶铺到皇宫的路不是很长,但无论是引路的刘洗,还是跟在后面的申小甲和朱元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有满怀期待的,也有惴惴不安的,走得格外缓慢,气氛极为沉闷。
直至来到金銮殿前,刘洗这才停下脚步,出声打破这种沉闷,“殿下且在外面等等,您的事情搁在后头,此时先要论论侯爷的案子……朝中大臣们都在等着呢,不好耽搁。”
朱元直望着金銮殿的殿门,有些发懵地点了点头,他没想到大鸣湖案子最终审议的地方竟是金銮殿,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
殿内适时地传出一个太监尖细的高喝,“宣……血衣侯申小甲觐见!”
朱元直好奇地看着刘洗,刻意压低声音道,“刘公公,这不是你的活儿吗,怎的换人了?”
刘洗没有回答朱元直的话,依然躬着身子,低着头,不冷不热地对申小甲说道,“请吧,侯爷!”
申小甲咳了两声,深吸一口气,撩起红衣前摆,一边朝着大殿内走去,一边想着前世看过的那些历史影视剧里的朝议场景,隐隐有些兴奋起来,不知不觉便已经跨进了大殿。
殿内分站两旁的大臣们听见脚步声,登时都偷偷地用余光瞧着这位传说中的少年郎,有的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有的满脸嘲弄,还有的眼神阴寒。
坐在大殿之上的庆帝将一切都收进眼底,瞧着走到正中央的申小甲,像一只鹌鹑般缩着脑袋,嘴角微微上翘,在申小甲打算下跪行礼之前,便抢先抬了抬手道,“不用跪!朕之前就跟你说过,你想跪的时候才跪,不想跪便不用跪。”
申小甲感受到四周投射向自己的灼热目光,咽了咽口水,索性真的便挺直了身板,脸上却是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惶恐道,“谢陛下隆恩!”
庆帝温和一笑,“好了,人都到齐,那就进入今日的正题吧……血衣侯,朕交代你差事办得如何?”
申小甲收回悄摸瞄向庆帝的目光,嘴角浮起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躬身答道,“回禀圣上,尽管您给臣的时间并不充裕,只有十二个时辰,但臣终究不负圣望,查出了些东西,心中已有答案!”
庆帝哈哈一笑,指了指申小甲,对大殿两侧的臣子们说道,“看看!这个就是效率,不愧是朕钦点之人,果然能力超群!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查清了让尔等忧愁多时的奇案,朕心甚慰呐!”
所有大臣立时都将头埋得更深一些,内心对申小甲的排斥之意也更浓了几分。
申小甲表情苦涩地笑了笑,腹诽皇帝几句,正要开口谦虚一番,说些诸如都是大家齐心协力才能顺利的违心话,但瞧见左相魏长更忽地挺身跨出了队列,立刻又闭上了嘴巴,不敢抢先。
魏长更冷冷地瞥了申小甲一眼,恭敬地对庆帝行了一礼,沉声道,“陛下,臣以为在审议大鸣湖案之前,必须先要搞清楚另外一件事,否则大鸣湖案子的结果很难令人信服!”
庆帝的唇角不为人知地向上一翘,故作诧异地问道,“何事?”
魏长更不紧不慢道,“昨夜刺客闯宫行凶一事,今晨在京都内闹得沸沸扬扬,传闻中三名刺客里有一人正是血衣侯,如若此事为真,那血衣侯查案的立场必然有问题,怎能让众人信服!”
话音未落,又有几位大臣站了出来,纷纷附议。
庆帝面色平静地扫视一眼那些附议的臣子,最后将目光移向申小甲,皱眉道,“血衣侯,你对此事作何解释?昨夜是否与贼人一起到朕的家里瞎溜达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御前辨案(二)
此言一出,那些站出来附议的大臣心里俱是咯噔一下,腿肚子有些发软,对自己这般冒冒失失的行为感到懊悔不已。
庆帝用的是“家里”和“溜达”两个词,而不是刺杀和私闯皇宫,这便摆明了不会深究的态度。
如此庄严的金銮殿,如此威严的皇帝,却说出“瞎溜达”如此轻佻的话,再联想到申小甲入殿时居然连跪拜之礼都免去了,怎能不让他们胆战心惊!
站在大殿右侧最前方的右相谢忠瞟了一眼那些“傻冒”的大臣,然后继续半闭着眼睛,置身事外,一点想掺合这些破事的欲望都没有。前两日,他便从某些渠道得到了许多有关申小甲的隐秘,其中有一条尤为醒目,皇帝是和申小甲一起乘船回来的,还一同在那间破祠堂里睡了一夜。
这种关系何等亲密?这里面的故事何其复杂?
再加上,最初钦定办案官员时,皇帝那种暧昧的态度,傻子才会冒失地站在申小甲对立面,让皇帝难做。
那魏长更当然不是傻子,此番作为,明显就是为了帮皇帝钓鱼,借机敲打一番某些见风使舵的蠢驴罢了。
谢忠不动声色,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大臣自然也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不在金銮殿内一般。
就在这一句话的间隙里,大殿内气氛突然变得极为诡异。
申小甲并未察觉到这种诡异,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那个做皇帝的三弟平素就是这般说话的,而眼前高坐大殿之上的这人正在扮演他的三弟,所以一切非常合理,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道,“臣眼睛没瞎,怎会大晚上跑到宫里来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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