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终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盯着摩拉克斯发呆,摩拉克斯也只是静静看她,不语。
归终蓦地觉得他们这样真的很傻,两位归离集的魔神,什么事也不干,就这样互相看着发愣。
傻透了。
真的。
流水声潺潺,袅袅茶香缠绕,混杂着清冽的雪水味,一时间小院寂静如斯。
摩拉克斯轻叹,提起快煮干的茶壶,起身,为归终斟了最后茶壶中仅剩的最后一点茶水,抬头看她,平静道:“年华易逝,茶水常凉。无论是人亦或是魔神,都应当珍惜当下。”
归终轻轻捻起茶盏,任由茶水的热度渗透冰凉的杯壁,指尖感知的温度渐渐变得滚烫。
“如果你担忧未来,但未来,也只是未来而已,永远不会是当下。”摩拉克斯坐回石凳,温和地望着归终,“过去亦如此。”
“我不知道……”归终说,讶异地发现自己的声线竟然有些颤抖,半晌,指尖一抖,茶盏骤然落地,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四分五裂,热腾腾的茶水在庭院的积雪中划出泪痕。
归终连连后退两步,看着摩拉克斯,轻声道:“你别再逼我了……摩拉克斯。”
话音未落,归终骤然转身,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星空点缀的风带在冰凉的雪中翻飞,归终立在雪地里,茫然地望着面前归离集的人拖着炭火或者是带着血的猎物来来往往,她的身后是刚刚逃离的未名居。
归终呆愣地凝视着这一切,迟钝地意识到,或许她刚刚急忙逃离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回去吗?不行。
不回去吗?好像也不对劲。
一时间归终只想在这片雪上搭一个小窝,看着归离原的人间灯火,就这样终老。
但也只是想想。
归终想,或许她应该去天衡,然后告诉若陀他们,自己的家被摩拉克斯占领了,从今天开始,她要住在摩拉克斯的居所。
思维乱飘,不知掠到何处,归终甚至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这里呆呆地想了多久,一直等到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才缓缓地转动僵硬的头。
不出意料,摩拉克斯静静立在归终身后大约一尺的位置。
不近不远的位置,归终让他“不要再逼她”,摩拉克斯确实也做到了。
“我不愿打搅你。”摩拉克斯温声道,“只是马克休斯已做好了你想要的金丝虾球,见你不在,忧心食物浪费,有些气恼。”
“……我知道了。”归终张了张嘴,太久没说话,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回去么?”摩拉克斯问。
回去吗?
是个好问题。
归终静静站了一会,没有回答,赤足落在雪地上,走到摩拉克斯身侧。
半晌,归终轻声道:“抱歉……我也不想这样脆弱,我向你保证,就这么一回。”
“无妨。”摩拉克斯温和地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每一个人都有思维的缺陷,我亦是如此。”
归终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近乎颤抖着伸出手,轻又小心地扯住他冰凉坚硬的衣领,踮起脚,吻在了他的唇角。
一触即离。
这是极其轻柔的一个吻,没有之前摩拉克斯吻她那般温柔缱绻,更像小心翼翼的蜻蜓点水。
归终闭着眼,亲完后飞速后退两步,才小心睁开眼,忐忑不安地瞄着摩拉克斯。
出乎归终意料,摩拉克斯并没有其他动作,仍站在原地,只是温和地说:“走吧。”
归终下意识“啊”了一声。
“再不用午膳,马克休斯真该生气了。”摩拉克斯轻轻摸了下归终的头顶,说。
“哦哦哦……”归终恍然,跟在摩拉克斯身后,糊里糊涂地进了屋。
扑入眼帘的是桌案上的那只茶盏——之前被归终失手摔碎的那只,已经被摩拉克斯恢复如初,崭新地端坐在桌案上。
——如果未来注定成灾,那便让它成灾。
——如果过去不知何起,那便不知何起。
那日过后,归终和摩拉克斯很默契地谁也没有提及那个没头也没尾的落在唇边的亲吻,各自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比如。
归终揪着叶芝芝的小辫子,把她从房里拽了出来,指着一桌子同人文,质问道:“这是你看的?”
“哎哟哎哟——别拽我,疼!”叶芝芝揉着头发,瞧了一眼同人文,连忙凑上去,心疼地把书一本本叠起来,说,“哎呀这谁这么过分,我把这些书漂漂亮亮摆在架子上,居然把它们抽出来乱丢?”
“谁这么过分?”归终气笑了,双手抱在胸前,太太下颌,“这书的男主角,摩拉克斯。”
“哎呀。”叶芝芝讷讷地收回手,瞧着归终,干笑着说,“那确实有点尴尬哈哈哈。”
“你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归终问。
“想什么呢。”叶芝芝抓起石桌上的桃酥吃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神明,也不看看摩拉克斯那老石珀配不配得上你。”
“所以,你为什么看这些?”归终叹了口气,虚虚指了下一整个书架,“还买了这么多!”
“好看啊!归离原写得最好小说都是你和摩拉克斯的同人文!”叶芝芝理直气壮地说,“不止我看,魈也看了,对不对,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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