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想留在项家?刘邦比我舅父还好吗?”怀瑾问。
张良也不隐瞒她,说到这件事眉宇间就涌起了忧思:“项氏宗族里的人太多,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他们才能牢牢凝聚在一起。不过我瞧着,迟早会崩坏的。”
怀瑾直勾勾的看着他,张良拧了拧她的鼻子,笑道:“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要找的是一个真正的君王,既要有嬴政那样一统天下的雄心,也要有魏咎的怀柔手段。眼前大家都只顾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我实在是……”张良心想,他也开始有些着急了,依现在的局面,这仗都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
静默了一下,他又说:“现在最有实力的,是西楚项家,可武信君又没有称王的决心和魄力,年轻一辈的子侄倒是有个阿籍,可你知道阿籍他……”
见张良的脸色瞬间沉下去,怀瑾不明就里:“阿籍怎么了?”
“前些日子阿籍打下了襄城,做了一件事。”张良迭丽的眼睛里满是凝重,他清晰的吐出两个字:“屠城。”
怀瑾惊得坐了起来,白日里项羽在她面前,不过是一个英俊逼人的阳光少年,与“屠城”这两个字简直没有任何联系。
屠城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她在影视剧里见了不少,想象到那画面,顿时就不寒而栗。
张良把她拉到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安慰她,随后继续说:“至于刘邦,他很聪明,但也很狡猾。于草莽之中起事,能屈能伸,比那些贵族坦荡。可我们相识甚短,我还不能完全摸清他的想法。”
说到这里他纳闷的笑了一声,不解:“只是与他共行一段时日而已,你怎么就觉得我要与他为谋?”
项梁都还没说动他,一个草莽出身的刘邦又怎能顷刻间说动他?
“我见你们一路上都很亲厚……”怀瑾尴尬的笑了一声,那还不是历史书上这么说的嘛!你和刘邦一见如故好咩!
张良低声笑开:“那是因为他能听懂《太公六韬》。”
极少有人能懂其中道理,难得遇上一个能听明白的,自然能引以为友。
末了张良低叹:“还是等魏国之围解了再说吧。”
听这意思,张良还是属意魏咎,怀瑾当真想知道尉缭当日和他说了什么,让他非魏咎不可。
但一抬头,张良依然入睡了,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疲惫,怀瑾也收回一肚子的问题睡了。
如张良所料一样,第二天项梁借口想看看孩子,把她请了过去。
莺儿仍是不与她多说话,怀瑾只好带着不疑过去,临去前张良在她耳边交代了好一阵,怀瑾心里顿时就有谱了。
项梁居所在前院,怀瑾跟着侍女一路过去。
刚到项梁书房,就见到项羽、项声、项庄、项冠、田安几人并肩走出来,都是年岁相当的年轻人,走在一起格外惹眼。
“姐姐”
“妹妹”
“表姐”
“姑姑”
几人称呼各异,怀瑾掌不住笑了,只给项声一人见了礼,然后让不疑叫人。
几声表舅、哥哥顿时把不疑叫迷糊了,项声笑道:“快进去吧,父亲正等你呢。”
几人告辞着离去,怀瑾带着不疑走进书房。
看到项梁坐在书架边,项伯站在门边要准备出去。窗边站在一个七十多岁老人,目光如鹰一般抖擞锋利。
“你去哪儿?”怀瑾问项伯。
项伯打着哈哈,晃了晃手里一坛酒:“找你夫君喝酒去!”
怀瑾摇头失笑,然后带着不疑给项梁行礼,项梁亲自把她扶了起来,看着不疑笑道:“娇娇怎么没过来?”
“莺儿身子不舒服,歇着呢。”怀瑾笑道。
项梁指着一个软垫让她坐,把不疑抱起来掂了一下,笑:“女孩子难免娇弱些。”
然后示意怀瑾看着窗边那个老人:“这是范增先生。”
怀瑾礼貌的起身拜了一下,范增只是微微颔首。
项梁和范增说:“这就是我与先生说起的那个外甥女。”
项梁竟还和范增提起过她?不知道要说了些什么,怀瑾一时尴尬的笑了笑。
范增上下打量着她,这目光太直接,让怀瑾微微有些不快。
“舅父找怀瑾来,是为了说子房的事?”等项梁给自己上了一杯茶,怀瑾就直接询问。
项梁点点头,含笑看着她:“你见事明白,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年前我使桓楚去下邳请子房,子房说他要先复故国。既然如此,那么你和孩子们怎么又去了魏国呢?我听说魏王有意拜他为太尉。”
“子房与魏咎有旧,已相识十多年了。”怀瑾徐徐开口,不慌不忙:“这半年子房出了一趟远门,本打算把我送去会稽,谁知魏王正好来请他去魏国做官。”
“阿父不是拒绝了吗?”不疑非常聪明的补充了一句,怀瑾抿唇在他肩上捏了一下,继续道:“虽然拒绝了,但他们仍是朋友。魏王来下邳时,我一位师兄也在其中,便相邀去魏国玩一段时间,谁知碰上了章邯攻魏。”
“是这样啊。”项梁心中对张良昨日的说辞全然相信了,不然他心里总有个疑点,听怀瑾说完,他心情好了几分,便道:“子房既然拉起了队伍,必然也是想有一番作为。如今来了薛城,不如干脆留在我这里,凭他的才干、你和项家的关系,将来必能有所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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