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她把铜镜翻出来摆在面前。刚抛光没多久的镜子,朦朦胧胧映出她的模样。
她还没有见老,皮肤也没松弛,但也不是年轻时候般的灵气逼人。她在自己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时间的痕迹,容貌如往昔,可眼神却不再年轻了。
“怎么突然把镜子翻出来了?”张良放下书准备歇一会儿时,却见到妻子对着镜子发呆。
怀瑾只是抿着唇不说话,张良便知道她又觉得自己老了、不漂亮了。
心里觉得好笑,她正是女人韵味到极致的时候,是盛开到极致的花朵,可她却偏生在意自己的眼角的两条细纹。
张良过去把镜子收了起来,将她抱到了床塌上:“不早了,歇吧。”
吹了灯,张良把她拥进怀里。怀里小小的一个人,一点肉都没有,张良平日有心想让她多吃一点,可她总是说要……减肥?
想到这里张良就想发笑,过了会,怀瑾小声问:“我是不是老了?不好看了?”
这个问题她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了,张良立即回答:“哪有?”
说着在她腰间摸了一下,然后顺着腰线往上,低声道:“肌肤也更见紧致了。”
说完便压了上去堵住她的嘴。
吻得脑袋如一团浆糊,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拉开了。怀瑾有些高兴,看来她真的美貌依旧。因此更认真的回应着他。
满室春色,怀瑾闭着眼睛,脸上泛起了潮红。
天刚亮,张良就起了身,怀瑾犹自酣睡着。
推门出去,阿燕正给两个孩子洗脸,莺儿见到父亲,一撇嘴:“阿母真懒!又不起床!”
家里怀瑾永远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也必然是睡到日上三竿。张良笑了一声,然后督促着两个小家伙去院子里扎马步。
这是每日的功课,从三岁的时候就开始了,比起弟弟的磨磨叽叽,莺儿早就在院子里蹲好了。
清晨的空气清新,蹲了一会马步,头发上都起了露珠。
不疑哼哼说自己站不住了,可父亲只是坐在堂屋里擦拭着他们待会儿要用的木剑,并不让他休息。
太阳出来了,日头刚打上屋檐,就有人来拜访了。
看见来人,莺儿笑嘻嘻的喊了一声:“原叔!”
原伏看见两个孩子,和蔼的笑了一声,径直走进去在张良身边坐下:“大哥,小公子就罢了,莺儿一个女娇娇,何必让她也辛苦?”
张良起身给他拿了一杯水,道:“她母亲要求的。”
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是女主人,原伏摸了摸鼻子,然后说起其他的事:“小照自从被选去当了营尉后,兄弟们都有些气愤,说他也干起了狗彘的勾当。我没敢说是您的意思,不过我也确实是纳闷。”
他们这些游侠最憎恨的,就是押送民夫的这些狗腿子,成日狗仗人势的欺压百姓。
张良只是道:“我有我的用意,只是眼下还不能与你说。”
原伏本也没指望他会告诉自己,不过一清早过来闲话两句,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
大哥的心思深,他们这些人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像前几年他要他们去和那些地痞挑事,他们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地痞无赖他们是连话都不屑与之交谈的。
谁知到了后面,下邳乃至两个邻县的地痞无赖全都从了良,干起了游侠的勾当。等他们这群人发展到五百人的规模后,无人不敬服他。
一口气将水喝完,张良又给他倒了一杯。一手拎着茶壶,另一手蜷起,只有两根细长的手指抵着盖子,这个动作很好看。
原伏憨笑两声,大哥出身贵族,说话走路都有章法,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学会的。
堂屋里两只兔子蹦来蹦去,一只蹦到了原伏腿上,他一把抓起耳朵将小东西拎起来,道:“昨天叫阿根送来的兔子,大哥和嫂子还没吃呢?”
“这是我和姐姐的,不能吃!”不疑听到那边的谈话,满头是汗的大声嚷道。
原伏哈哈笑了两声,又想到了现在外面的情形,就看着张良叹了口气:“现在多少人为了买只兔子典衣卖履的,官府现在赋税要得越来越勤了,林嫂子家里就剩一个小儿子,没人去耕种,那些狗仗人势的营尉就敢跑去她家里搬东西!”
越说越气愤,原伏噗嗤喘着怒气。
张良平静的说:“物极必反,等着吧。”
原伏不大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张良见他挠着头,笑着解释道:“任何事情发展到极致,就一定会朝相反的方向回转,等到百姓忍无可忍了,便会开始反抗。”
“老子现在就想反,把那群狗官全都杀了!”原伏看了那边两个孩子,压低声音说。
“耐心等待。”张良告诉他。
又喝完一杯水,原伏就起身回去了。
张良往天井方向看了一眼,瞧见不疑的腿抖得跟筛糠似的,莺儿也是满头汗却一动不动。
“过来歇一会儿。”张良招招手,两个孩子白着脸跑到父亲身边喝水。
只是歇了一盏茶的功夫,父亲就让他们拿起木剑。
父亲把袖子绑好,然后亲自教导他们剑术。这时候母亲也起来了,母亲的头发散在脑后,衣服也穿的松松垮垮的,她在堂屋里坐着,看他们比划。
不疑总是被姐姐三两下打得剑都掉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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