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楚笑了一声,把汗擦了穿上衣服:“我说你昨天怎么去赴宴了呢!”
宋天昊端来饭食送到黄公跟前,黄公呼噜呼噜的喝着粥,还不忘夹一块萝卜喂给莺儿。
那萝卜是腌过的,莺儿只是吃了一口,酸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怀瑾忙放下针线,给孩子喂了一口水,嗔了黄公一眼:“您老别作弄她,仔细她长大了拔你胡子!”
莺儿喝了水,面色又恢复了正常,过去扒着黄公的袖子喊了一声:“阿爷!”
她就会叫家里这几个人,旁的也不会说了,不过却让黄公听得美滋滋的。
吃完饭,黄公巴望了一会儿门外,喃喃道:“今日大雪,想必不会过来了。”
竟还是在等张良?怀瑾诧异了一下,问道:“您缘何如此欣赏张先生?”
过了半晌,黄公才回过头,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问他们:“你们觉得张良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在问堂屋里的所有人。
英月最先说:“张先生长得好看,学问也好,能和师父有来有回聊上许久,旁的人就不行。”
这是小女孩的直接感官。
宋天昊思考了一阵子,说:“张先生能赢得姜有那种人的敬重,还能与游侠儿相交,但本人却又是贵族出身,平时对我和英月也是彬彬有礼,有时附近的农人遇到他,他也是态度和蔼还能与他们交谈,弟子觉得他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君子。”
这是他经过观察、思考得出的判定。
阿燕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觉得张先生……是个贵人,看他身上穿的衣服,那料子很名贵。”
这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民妇唯一能留意到的东西。
桑楚和怀瑾没说话,黄公就看着他们,桑楚歪歪斜斜的躺在怀瑾身旁,语调有些不正经:“知情趣、有学识、出身高贵、态度谦和,嗯……果然是位好郎君!”
他开玩笑一般的态度,看来根本没仔细想这个问题。
黄公又看向怀瑾,她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我与他相交泛泛,话也没有说几句,不能轻易评断他。”
黄公笑意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慢慢道:“你们的评语都是正向的,不过也不奇怪,你们的年纪毕竟摆在那里,是绝不可能看穿一个聪明人的。”
宋天昊听出了些意思,心虚的请教道:“师父如何看待他呢?”
“你觉得你师父我如何?”黄公摸着胡子问道。
英月连忙拍马屁,甜甜的笑道:“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黄公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宋天昊道:“儒家有孔孟,道家有老庄,兵家有孙武,他们都是世人眼里的圣人。若师父入世,也是能和他们比肩的名家。”
这话说的!别看他天天窝在院子里雕刻,说起话来却不含糊。黄公虚点了一下英月:“多跟你师兄学学!”
而后又问宋天昊:“那我不好的地方呢,是哪些?”
宋天昊张了张嘴,心虚的低下头。
怀瑾飞快的接道:“那可就多了去了!喜欢欺负小孩!有时候还不讲卫生!性格也阴晴不定!还经常作弄人!”
宋天昊和英月都捂着嘴偷笑,黄公似乎是觉得没面子,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和俩徒弟说:“在你们眼里,我都是能和圣人比肩的人,而我在旁人眼里,却有这么多的缺点。”
英月不解:“那师父的意思是?”
“你师父的意思是,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怀瑾补充道,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黄公摸着胡子笑道:“人和神的区别在于,人有缺憾。如果你看他是十全十美,那么这个人要么比你聪明,要么是极致虚伪。如你们所言子房的确是完美的君子,但他深知纵横家那一套东西,他要算计起什么东西,那是轻而易举,正是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这一点,才愿与他深交。”
“依师父说的,他是个城府颇深之人,那您还相交?”英月更加迷茫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见小徒弟还是没明白,黄公不禁叹了口气,忧愁起未来该把这孩子嫁到哪里才不会受委屈。
他们说了这半晌,怀瑾才听出来黄公是在给两个徒弟上课,不过……这算不算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她吐了吐舌头,顽皮的笑了一声,然后继续缝围脖。
“你那缝的是个袋子?”黄公见怀瑾手上毛茸茸的一团,多嘴问了一句。
怀瑾深呼一口气,把围脖拉长,怒道:“这是个围脖!”
“老人家嘛,眼睛不好。”黄公慢腾腾的回答道。
大雪第三日,张良上门拜访黄公,两人在院子里喝茶。两个小徒弟都出去玩了,桑楚去集市买东西,怀瑾则在隔壁不知忙活什么,只有阿燕和莺儿还在堂屋里。
“阿爷!阿爷!阿母!阿父!哥哥!”莺儿扶着一个小木桩子,嘴里说着她目前会的所有词汇。
黄公拿了一块糕点晃了晃:“娇娇来阿爷这里吃黄豆糕!”
莺儿就松开木桩,摇摇晃晃的走过去,阿燕记得怀瑾的交代,尽量让孩子自己走路,于是她只是紧张的在一旁看着并未搀扶。
莺儿摇晃着到了黄公身边,就要去拿那块糕点,黄公笑着将糕点掰了一块下来喂给她:“快点吃,别叫你母亲看到了!”怀瑾说糕点不易消化,不怎么给莺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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